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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被这些年轻汉子塞个满当。 岁岁有心想打听苏鹤行今晚住哪,可有吃饱?可有换衣?可她也不知该去问谁。待扫尾结束已经月上中天,寒雨也不知何时已经收了。 庄子的长廊点着稀稀拉拉几盏灯,忙了许久的岁岁手臂酸楚,一边锤着一边沿长廊走过,推开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厢房门。 在门开一霎的寂静后岁岁站住了。 她傻狍子一样停在门口,扶着门呆看屋内的那道剪影。 苏鹤行已经卸了银甲角弓,只披了件被雨淋得半湿的玄色深衣。束着的冠发是湿漉漉的,但若叫他换别人的贴身衣物,用别人用过的布匹绞发,苏鹤行宁愿听其自干。 她看见他坐在那,长刀已出鞘,莲纹的金属刀鞘摆桌上。他一腿伸一腿曲,迎着昏黄如豆的灯火擦拭长刃。神情无比专注,黯淡的灯火在苏鹤行冷峻面容上映出几分明灭的光影。 “看够了吗。”背对着她的苏鹤行突然开口,破冰裂玉似的嗓音让岁岁魂不附体。 岁岁被他的气势震得张口结舌,猜不到他为什么在这。观他穿着湿衣,她轻手轻脚走了进去,翻箱开柜。 至于苏鹤行为什么会出现在岁岁厢房,完全是个巧合。出于铁鹰总领苏耀的考量,主人就该住庄子最中央的主人房。 苏耀哪知道现在的十四庄主人房早在一年半前就是岁岁的起居室了。 长廊脚步响起时苏鹤行就知道天奴过来了。他的铁鹰训练精良,没有谁脚步这么沉。换言之,除了她没有别人。 一年半时间足够他忘记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但刚才在庄门口匆匆一面,他突然忆起了她。她的身段比之前更成熟风韵,面容长开不少。一霎那,苏鹤行忆起她当年救自己的事,也忆起她曾颤抖的躺在身下。 原来,他并没完全忘记这个天奴。 岁岁脸红红的抱着寝衣走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您换这个。” 苏鹤行手下的擦拭动作停顿,那把耀着寒芒的长刃被他举了起来,迎着光看可还留有血痕。“不必,本座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岁岁赶紧摇手,急的不得了,她一着急还是和以前一样结巴。“不是,不是,这不是。” 该怎么解释呢?说这是四百多个夜里,只要一思念他就偷偷给他做的针线? 她也没想到这份日积月攒下来的情意,居然驱使人做了满满一柜子衣物,虽然明知道可能一辈子都送不出去,但每次迎着灯光密密缝时,岁岁的心确实是无比幸福的。 喀的一声长刃入鞘,苏鹤行终于屈尊瞥了天奴一眼。那套被她捧在手里的寝衣针脚朴实细密,观其布料,软柔的纯白棉料,质底一般却是全新的。 他微一颔首,应了她。“放下,本座待会换。” 岁岁喜形于色,她没想到自己的针线有一天会被苏鹤行收用。赶紧点头,将那套平整的寝衣摆在了床头,还悄悄用小手平了平表面并不存在的褶皱。 苏鹤行跟着她走到床边,她豁然转身时被吓了一跳。只是那不含任何情绪的一眼扫过,却已足够令她心潮澎湃。岁岁勾着手傻站在一边,长刘海在额前遮着,水眸含雾。"我……" “想说什么。”苏鹤行开口问道。 “您,头发湿的,让我给您绞发好吗。”岁岁使出浑身气力才能从嗓子眼挤出这句话。她的脸在今晚苏鹤行抵达后就一直处在发烧状态,说完这句有更上一层楼的架势。 “不必,你出去。本座自行更衣。”苏鹤行没有一丝犹豫。 岁岁乖巧的点头,小脸红红走了出去,还知道关门。 下过雨的冬夜格外冷清,黑黢黢的廊下只几盏迎风摆舞的红灯笼。她一人呆呆的立在那,似无意般抬起了手指,轻抚着刘海之下。 分明只是个天奴,也早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为什么还要偷偷期盼什么呢? 真是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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