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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7,崇应彪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第5/5页)
反而更使他信服。反正他早就被北伯侯抛弃了,八年的质子营也分崩离析,他又与其他活着的质子决裂了,早已无法投靠任何人。 不过也没所谓,他一直也没靠过别人,他至始至终依仗的只有自己。雄心勃勃,亦多疑猜忌,斩获过赫赫战功,仍孤立寡与,形单影只,最终也因此一败涂地,投于奔腾黄河中。 将他抛弃的世界有跟没有,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孤身一人。 崇应彪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得很轻,宛若一声叹息。 “姬发把我杀掉,我那时以为我解脱了,我彻底解脱了。” “但我居然没死。”他重复道:“但我居然没死死!” “伯邑考,你知道吗,我活到三千年后,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 “你死了,我的父亲兄弟死了,杀掉我的姬发死了,他们费劲心思保下的殷郊死了,全部人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 他的声音带着术后的砥砺嘶哑,仿佛声带摩擦过沙石,绝望又悲哀。 终于,他放弃对束缚带的抵抗,腹部伤口的血丝丝渗透出来。一时间,病房中安静得只有点滴滴落的声音。 不知怎地,伯邑考看他安静叙述的模样,却觉得比他拼尽全力拒绝医护人员靠近时,更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此时的崇应彪,不再狰狞,变得安静,却更为歇斯底里。 我想抱抱他,伯邑考想。并非出于同情,并非出于高高在上的悲悯,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来自灵魂深处某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伯邑考,你为什么又救我!” “我……”伯邑考被崇应彪的情绪所感染,一时说不出什么更正确的话,比如公民义务,比如出于道德。 “不知道……”他遵循本心回答:“我只是想救你,所以去救你。” 崇应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就知道,不管那里躺的是谁,是好人坏人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都会去救他。” “你就是这样的人。愚蠢,愚孝,愚善,轻易就会被人拿捏命脉,轻易就会千里迢迢从西岐奔赴朝歌赴死。你就这么把自己宝贵的性命不放在心上,随便就拿去牺牲!” “你看起来这么伟大,其实你才是最狠心的人。你救那么多人,然后去死,还死得那么凄惨,把我恶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对不起。”伯邑考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如果你需要我这声道歉才能安心的话,那,对不起。” “我不能替那个我不认识的伯邑考说,我只替我自己说对不起,违背你的意愿救你。” “但如果再出现第二次,我还是会救你,我不会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的。” “你对不起什么!”崇应彪呵斥他:“我这么骂我的救命恩人,你应该骂我白眼狼,你应该骂我卑鄙无耻才对!” “你这么伟大高尚,你有资格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你应该居高临下批判我,厌弃我恶毒自私不择手段。” 你又何必对我如此温柔! 伯邑考的眼睛还是那么澄澈,他温和地笑起来:“我听得出这并非你本意,你的话虽然说得狠绝,却是在骂自己,你不必如此自伤。” “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更改的,发生也并非出自人的本愿。其实你很欣赏那个伯邑考吧……” “闭嘴,你别装作很懂我的样子!”崇应彪打断了他,“你以为我很恨你救了我吗?” “不,相反,我很感激你,很感激你救了我。” “全部人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三千年前发生过的事!” 他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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