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上）（强吻人间体） (第3/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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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啊。”她自顾自地上前两步，坐到琴凳上，打开琴盖，轻戳了两下琴键，遗憾地叹气。“可惜我完全不会，不然，音乐配美景，多好？”

    迪迦浅笑了一下，坐到她身边，眼睛扫过八十八个黑白琴键，在脑中模拟音阶高低组合。

    “我倒会一点点。”他说，忍不住摸了摸琴键。“当然，水平很有限。”

    丽娜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还会弹钢琴啊？”

    “一点点。”他强调。“可能无法添雅兴，只会煞风景。”

    “别再谦虚啦。”丽娜推了他一把，满眼期待。“让我听听吧。”

    于是，迪迦失笑着点点头，双手置放于琴键之上，默默考虑合适的曲目。

    太过耳熟能详的名曲，容易破坏想象空间，不是好选择；高难度炫技的乐曲，除非他现在变身奥特曼，手指的力量和协调性是万万跟不上的了，也得排除。

    紧接着，一段优美而哀伤的旋律忽然跃出岁月之海，他不走自主地被俘获，低头开始弹奏。

    袅袅琴声在林间扬起，飘荡缭绕空中，仿佛跟落花的悲凉旋舞一唱一和，他从音乐中浸入了另一个缥缈的境界，回到起点。

    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与无数旋转的火焰中，在时间的深处与无数星辰中，他作为一道纯粹的光芒而诞生。光是他的力量，也是他喜乐的源泉。

    然而渐渐的，他对生命，对整个世界所怀抱的深切爱恋，随著岁月荏苒而越发成为不可承受的孤独和痛楚，时间愈久，悲伤便越是深重。时间无法消磨他的身体，却耐心而残忍地谋杀他珍爱的一切。迷失于痛苦，他化光明为黑暗，转希望为恐惧，夺取权位和力量，妄图支配万物，以此cao控命运，可最终，命运却对他发出无声的嘲笑。

    几经辗转周折，终归唯有爱和希望才是指路的长明星辰。只是，光明之路也从来不是一条坦途，打开天堂尚得先走过地狱，而如今，在这条路上，同族的战友都早已与他分道扬镳，留他孑然一身。

    他永恒的伴侣唯有自己的信念。哪怕在这深爱的异乡，他适宜的位置，也是做一个游离在外的冷静的守护者，而非投入红尘，牵绊太深，甚至贪求他不应留恋沉溺的温情和热度。

    旋律如流水般流泻而出，迪迦低垂着头，俊秀的侧面笼在忧郁的帷幕中，阳光照在他脸上也成了月光。

    丽娜坐在他身旁，久久地凝视他出神，好像想穿透一层迷雾，触碰他心中最深的秘密和忧伤。

    一曲终了，迪迦默默合上琴盖，宛如要封锁情感的洪流，一转头，便对上她好奇的目光。

    迪迦不自在地笑道：“你再不鼓掌，我会很尴尬的。”

    丽娜充耳不闻，嘀咕道：“大古，最近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呢。”

    迪迦顿时一惊，强作镇定，干笑道：“哪会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同一个人啊。”

    丽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两眼陷入了惘然，喃喃说：“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好像什么都懂，又总有很多心事，有点深沉忧郁，就像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老人，而且，尽管你还是很温柔，很好脾气，可和以前比起来，总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迪迦怔住，一时呐呐无言，也不知道是女人的直觉太敏锐，还是他平时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

    本该立刻寻找借口掩饰过去，以免暴露身份，但被那双清澈率直的眼睛注视着，他一时怅然若失，心潮起伏。

    于是，迪迦怅惘地笑笑，轻声问：“那你觉得这样的我好不好？”

    丽娜微微一愣，垂下眼，呓语似的说：“当然好，好到让人没法不喜欢……但又不敢喜欢。明明离得很近，却好像云雾，彩虹一样，有多美，就有多难抓住，好像你随时都会消失。”

    清风吹起一阵花雨，迷乱了心眼。迪迦默然无言，窘迫地转过头，轻抚着钢琴的光滑琴盖，不知如何回应她。懊悔一切似乎有越界嫌疑，他强烈盼望大古立刻来帮他接管局面，但他依然全副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而丽娜在这时忽然忽然抬起头，眼睛似探究，似期待地看着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迪迦沉默良久，低头凝望着自己在琴盖上的模糊倒影，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现在身份。

    “爱情的话，我没有过。”他轻叹说，“我从没多余精力想这些事，而且，我也不会去考虑。”

    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