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六） (第3/7页)

到清醒地迎来人类灭亡的命运，不是更好？”

    迪迦沉默不语，手上能量的黑雾若隐若现，周围的空气好像要在寂静中结霜。

    Evil心里一阵忐忑，赶忙扭头望向战机里的胜利队队员，透过心灵感应，把自己的话语清晰地传递他们脑海中。

    “赶快跑！在这看戏吗？！”

    丽娜好不容易回过神，瞬间心如火焚，视线努力越过蓝眼睛的光之巨人，急急地望向迪迦。“不行，我知道迪迦很生气，但我必须和他说话——”

    Evil霎时火冒三丈，恼怒地伸手一指，威胁道：“立刻给我滚蛋！三秒内再不消失，迪迦不动手，我送你们上天堂！”

    紧接着，Evil猛然展开双臂收集能量，凝起紫黑色的光线，蓄势待发。

    崛井立刻往丽娜肩上推了一把。“快走吧！以后再想办法！”

    宗方也强硬地作出指令：“撤退回基地！”

    丽娜无计可施，只得赶紧启动战机的备用引擎，拉升起飞，极速飞离朝雾高原。

    战机就这样拖着烟尾消失在了朝霞中，迪迦似乎也没有追击阻拦的意思。Evil稍稍松了口气，尽量牵起爽朗的微笑，回头看向那阴沉的黑暗巨人。

    “……你这个样子，我确实有点不习惯。”Evil讪笑说，试图使沉重而诡异的气氛缓和。“不过一样很有魅力，而且以后，不用再被英雄的标准约束，也许你还可以更随性地生活……就像我一样这么轻松？”

    迪迦脸上没有一丝起伏，但Evil禁不住越说越小声。他感受到了迪迦身上黑暗之力的波动，随情绪的变化而愈发狂暴无序，冰冷而愤怒，充满了攻击性和破坏欲。

    这股力量非常强大，但却是黑色的，扭曲的，由痛苦和绝望滋养而成，代表着对这个世界最深切的怨恨。他还是更喜欢迪迦身为光之巨人时那股温暖的力量。

    “你很烦。”迪迦暴躁地说，手上又迸出了黑火。“我不想听你说话。”

    Evil马上高举双手，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让他冷静。

    “那我消失，等你想听的时候再出现。”Evil再次挤出笑容，朝迪迦身后瞥了一眼。“反正你已经有个自愿的沙包了。”

    紧接着，Evil的身体开始发亮，化为耀眼的白色光束，顺便捞起地上的盖迪，以流星的速度飞离了迪迦的视线。

    接着是另一阵更恒久的死寂。整个高原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万物生息寥落，连虫豸都不敢作声。

    淡淡的灰色太阳从东方浮起，疲乏地挂在阴霾的天空中，好像被打击得筋疲力尽，被夺走了无限的热量，冷冷淡淡地对着沉默的黑暗巨人。

    目光穿透晦暗的大气层，落在远方的群星上，迪迦看到了自己来时的路。

    他已经活了那么久，那么久了，而他从来没能摆脱孤独和空虚。所有热爱的、敌对的、值得为之而战的，最终都会褪色消失，离他而去。无论作为光，还是黑暗，他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恶魔。

    迪迦缓缓回首，清冷阴郁的眼睛对上了基里艾洛德人从来不曾移开的视线。他的注视总是这样专注到让人不自在的程度，可迪迦并不讨厌被这样看着，甚至越发为此乐在其中。

    那目光炽热而惆怅，绵长无尽，似一道有情的线，但与往昔相比，又多了一重诡谲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迪迦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而他和任何人一样很有理由为此感到害怕。

    作为光时，对待力量的谨慎克制已成本能，他的能量也更趋于温润平和，唯有以无穷的勇气和决心为燃料，唯有在被彻底激怒的情况下，才发挥出最惊人的杀伤力。

    但现在，铭刻在血液里的惯性倾向是报复、破坏、掠夺，而能供养这种强大力量的负面情绪在这世上无处不在，远比光明的精神要丰富充沛，像源源不绝的江河奔流，汇入他体内渊广的黑海，随时掀起惊涛骇浪，击垮每一个敢于自不量力与之对抗的傻瓜。

    即使是曾经不可一世，仰仗着压倒性的实力，百般欺凌羞辱他的基里艾洛德人，恐怕也要在黑暗君主面前屈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