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雨季_一发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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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发完 (第1/5页)

    

一发完



    六月是属于杨梅的时节。

    母亲打电话来让他拿杨梅。今年是大年,就是杨梅的丰年,果子多得吃不完,喊他快拿走几篮,朋友同事分一分,尤其是给他那位女朋友。

    他在电话那头叹气,说,早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当然知道的,只是想,送上篮杨梅,再讲几句话,两个人说不定能再连上,毕竟他也是42岁的人了,谈了10年,不容易。

    十年的恋爱,说断就断了,当真心里没留点念想。前头两年朋友同事们还总劝他,说她有孩子不打紧的,你们在一起再生一个,岁数大你一点又怎样,她是市里的干部,对你有帮助。后来……后来再没有人对他们的关系发话了,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到少年宫接侄子,一起回母亲家里。绿梧桐下是乘凉的家长,没有他不想见的人,他走出车子,靠着车门悠哉游哉抽烟。笛子像钥匙划在玻璃上,尖利又婉转地叫了一声,他点火的手一滞,有种清闲被人破坏的烦躁,乐乐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冲到他面前说:“阿耀叔叔好!”

    他讪笑着看她手里晃悠的竖笛,又吸口烟,才慢慢说:“你mama没来接你?”

    “明知故问啊,mama只会让你来接我,她自己才不来。”

    周耀一时沉默,眼帘垂下,专心抽手里这支烟,好像不懂乐乐的期待。

    “mama……她其实很伤心的,她总说这么多年感情,就是放不下。你们刚分手那段时间,她每天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白天照样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去开会,可我知道,她心里很苦的……”

    周耀不耐地挠挠脖子,这样连篇累牍的诉苦,分手以来他听得太多。乐乐说得忘我,回神一看他东张西望的神情,顿觉失望不已,   “喏,小舟来了。”她抿抿嘴,拖着竖笛走掉了。

    回母亲家的路上,小舟手撑着椅背,忽然靠近驾驶座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放不下。”

    那种小孩子特有的嬉皮笑脸的腔调,小舟露着豁牙齿笑嘻嘻看他。   “去。”,周耀目不斜视地开车。

    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放不下。

    一字一字,像拨珠子似的在他心里捋了一遍。这么多年是哪些年,肯定不止十年,放不下的又是谁,她心里的苦又能超过他的吗?

    点点滴滴的雨落在挡风玻璃上,周耀大骇,下旬才是入梅的时间,大雨后便没有杨梅可摘。快一点,他要再快一点!六月是他最后的时间,这段漫长又悲情的爱情他仅能握住的尾端。

    眼睛被山的幽绿养久了,就看不惯城市的水泥森林。浙北的风情就是这样,绵延的绿丘陵,配上铅灰色的天空,乌云浓一块,淡一块,六月中的风还是温的。赵于婷降下车窗,用手感受风,看不时闪过的高压线塔。靠海近的地方,却靠这些小山围就一个个腹地,又自然生长出看似互相隔绝的村落,她支着脑袋,看那些飞驰而过的路口指示牌。阴白的天光平等地照在高速公路上,照在大丛大丛的粉白夹竹桃上。

    “……你现在方言都听得懂吧?”周耀先打破沉寂。

    回之的是她的轻笑。

    赵于婷回想起第一次去周耀家。三条泥路汇聚的岔口,细长的土狗们溜溜达达,周耀骑一辆铃木摩托车载她进村。低矮的棚户内闪着电火花,周耀很得意地介绍这里是模具之乡,他爸爸就是干这个起家的,发了点小财。而赵于婷的记忆里,那时的她脑袋一团浆糊,只觉得这里的人说话呜呜哝哝,像日本话,他家里人对她说什么,她一概笑笑回应。

    她记得……当时……当时她怀着儿子。对,她32岁,周耀24岁。赵于婷认为自己年轻时已经不能用粗枝大叶、稀里糊涂来形容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竟然怀着孕独自到男同事家玩,要不是裙子宽松,孕肚会给周耀惹来多少麻烦,舆论的风暴会提前许多时间向他们袭来。

    周耀也在思念那时的赵于婷。没有人能比得上那时候的她,包括现在的赵于婷自己。因为不懂方言,她无谓又懵懂的神情;她第一次来他家时,穿的那件无袖淡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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