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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桃色洛丽塔 (第3/3页)
面前柔声问他:“言川,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应该还挺尽兴的吧?”这话一问出口我又满是索然,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银行卡塞进他胸口处的衣袋里:“这是违约赔偿,所有东西我全部存放在保险柜里,记得派人去取,密码你知道。就算我们有协议在前,但那只是笔交易,既然有入戏就会有出戏,别让结局落得太难看。” 言川已经没有力气出声,嘴唇绷成一条笔直的缄默的线,竭力地睁着那双眼睛看向我,怎么也不愿合拢,那仿佛泛着水泽的眼睛,瞳孔冰凉冷彻而接近透明,像落了一场潮湿的雨,水汽缠绕郁结一直淋进心底,凝成冰棱。 他这样固执地盯着我,好像只要这样我就会当场更改主意似的。 “我还挺好奇的,当初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和我签协议的,是不是就像在看一只捏在手中不停挣扎又无法逃脱的蚂蚱?逗弄起来滋味挺快乐吧。” 想起许多年前我灰头土脸找上他的那个夜晚,那时候我多么无知天真,刚刚踏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一小步,就缠了满身莫须有的诽谤流言和不眠不休也赔付不起的违约款,狼狈请求他买下我人生中的后十年。 他太懂得如何玩弄收掌人心,什么时候施压,什么时候施恩,什么时候示威,又在什么时候示弱,一点点威逼加一点点利诱,我在六神无主时误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其实不过是他早已准备好的诱饵,他只是随手打了个笼子,再招招手,我就迫不及待地自投罗网。 想要折一枝花,捕一只鸟雀,当然从来不需要知道花和鸟雀的想法,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就是他们的处世规则。 我想起我不久前给他们读过的那个《伊索寓言》里的故事:一只狐狸想要爬越篱笆时,脚滑跌了下去,掉下去前他抓住一根荆棘,并哀声乞求荆棘救他一命,然而尖锐的荆棘最终洞穿了它的心脏,汩汩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整片荆棘丛。 在彻底咽气之前狐狸问荆棘:我向你请求帮助,你为什么害我断送了性命?荆棘说:我本就锋利无情,你怎么能希冀我为救你生出柔软的花呢? 底下写了寓言的道理,谁向生而无情者求救,谁就是自取灭亡的傻瓜。 你看,狐狸就是这样天真的傻瓜,所以才会心怀荆棘开花的幻想死去。 我将手压放在他的胸口,同他对望,“你这里难不难受?会不会痛?” 手底下的心跳声沉闷如坠,他那样直逼而来的目光比质问更具杀伤力,好像要将我脸上竭力维持的笑容解剖。 我又想起他从前的那句玩笑。 “是和你说的那样碎成一瓣一瓣像要死掉的难受吗?” 我原本想等的,等到荆棘开出花的那一天,但现在却觉得就是它不开花也没什么不好,没有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心就意味着没有弱点,也就不会痛,就像永无岛里永远不会长大永远快活无忧的彼得潘,你难道想长出一颗爱人的心吗?那太疼了,是无数次的挣扎犹豫,辗转煎熬,不得解脱,它会将你从内至外打碎,又重新拼合起来。 “你得理解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而不是一个任你摆布左右的所有物,是不是?” 我伸出手指拨弄整理着言川被冷汗湿透散乱不堪的额发,指节轻盈地刮过他的鼻尖,语气渐渐放冷:“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无论你觉得我不自量力也好,反复无常也好,我现在都没有任何继续陪你玩家家酒的心情,你可以当我是腻了。” 他的眼睫在轻轻颤动,覆下深潭般的阴影。 “这样算来算去应该挺累的吧?”我再次压低嗓音,用一种哄人入睡的口吻轻柔地说:“它会让你安静十个小时,你总是让自己这么累,这次我就自作主张让你好好歇一歇,祝你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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