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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地摊——不论场所大小，不论高低贵贱，人们都想穿最时尚、最接近潮流的衣服，从而证明，自己是这个大时代的一员。”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顾宵良品了一口服务生送过来的咖啡，“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时尚大师，每年预测潮流趋势的依据从何而来？”

冷年年偏着头，求知若渴。

“从世界各地最普通、最大众的生活里来。与其说他们是通过权威渠道发布预测，引导潮流，倒不如说，那是他们通过长期对民众生态的调研，从中萃取总结出来的，人们心中最向往、最需求的趋势。

举个例子，上世纪牛仔背带的兴起和流行，是由某位设计大师在时装杂志上喊出来的吗？不，它是由普通的淘金工人一个一个、一件一件传播开的。”

冷年年认真听着，她的眼睛比吊顶的水晶灯还要灿烂：“我明白了，就像战争让Burberry的军旅式风衣成为经典。而二战之后Dior品牌的崛起，则是因为Dior先生抓住了战后人们对和平、自由、开放的向往心理，所以才会设计、引领出NewLook风潮，奠定现代女性时装的新轮廓……所以，潮流看似引导生活，但是本质上，潮流也在总结着生活、被生活引导着！”

顾宵良点点头：“你是一个很有灵气、很有天赋的孩子。入门之后，你的努力和进步，我和安琪都有目共睹。这些年，你所设计出来的各类时装手稿，无论是纸绘还是电脑手绘，加起来近千张。其中有120份，主要是婚纱礼服类的设计，安琪以及她领衔的设计团队都认为，可以通过审核，投入Y&D或者A·G的制版生产线。”

这意味着，即使不参加什么国际大赛镀金，冷年年的实力，依然是被大家认可的，“可是，安琪阿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她甚至很少公开表扬过我。”

“那是因为我们都认为，你年纪小小，技能还需要学习、眼界还需要拓展……少年成名，对于一个时装设计师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真正美丽的东西，不是流于浮表，而是源自强大、丰富的内心……所以，我们宁愿放弃、封存你的那些，或许在当年非常适合引入市场，能够带来利润的设计稿，宁愿让它们被后续的新潮流代替，也不愿让过早的盛名将你的天赋埋没。”顾宵良眼神殷切，他想，她能理解他们的苦心。

冷年年想起从小刻苦习画，少年成名的容若。如果她生长在慕家，慕容娣莲为她请来名师指点，或许也能功成名就，但爱与自由，必然不复存在。

冷年年想起数日前，质问孙柠的最后一个问题，她突然觉得，每个人只要多一点点察觉，其实都可以过得很快乐。

“叔叔，谢谢你和安琪阿姨，为我着想的每一份苦心。”冷年年将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心里，仿佛永远是那个被长腿叔叔牵着手走路的小姑娘，“也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安琪阿姨和顾氏设计团队对我的认可，就是最大的鼓励！”

“轻装上阵！我知道，你会在比赛里取得最好的成绩。”

顾宵良从来不担心她的专业能力，“答应我，在东京照顾好自己……也好好听他的话。”

“他……他是谁？”冷年年觉得自己幻听了，“不是说好，我一个人飞去东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