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黑齐远衍生/史同】应似飞鸿踏雪泥_参商移(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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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商移(下) (第5/6页)

走着。他身体发着吓人的高热。临上山前,部队给每个人发了辣椒水和一两糯米酒,为了御寒,他早就喝完了——现在,由于酒精、高烧和严寒,他身体无法克制地打着颤,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小警卫员走在前头,不时担心地回头看他。

    “伍参谋,”警卫员朝他喊,“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山顶了!”

    伍秀泉虚弱地点点头,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山上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水喝干了,他现在只觉得嗓子和肺像烧着了一样的渴。大雪还在下,偶尔雪厚处会埋住他长满脓疱疮的脚,让他一会又觉得刺骨的冷,一会又像在被一把火无情地烧。

    过了一会,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处沙漠,还是身处雪山了。

    “水……”他迷迷糊糊地开口,“还有没有水……?”

    “报告副参谋长,”顶着风雪,警卫员艰难地大声道:“水都没了,追上大部队应该就有了!”

    “好……”他皲裂的嘴唇渗出了些血来。

    他们继续在雪地里一步步地向前,有时翻越的坡度极大,伍秀泉不得不把半个身子都斜靠在裸露的岩石上,才能借力继续爬上去。

    “还是渴……”他无意识地说。

    呼啸的风声太大了,警卫员全没有听见这话。这不到十六岁的孩子是川西本地的彝族,在雪中也身手灵活,此时他正在爬上前面的巨岩,准备看看大部队的行军路线。而等他回头一看,伍秀泉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跪在了雪里,正准备抓起一捧雪往干涸的唇边送。

    “伍参谋!”小警卫员吓坏了,他立刻跳下岩石,拉住了伍秀泉的胳膊:“雪不能吃!会死人的——”他见过太多外地人因为在雪山里缺水而吃了雪送命的了。

    “我很渴……”

    “渴也不能吃雪!”

    “我渴,”伍秀泉神智不清地抬起头看他,漂亮的眼睛里蒙满了泪水:“刘博兼,我好渴……”

    尽管不知道他叫的人名是谁,但见伍秀泉这样,小警卫员也于心不忍,只好用手化了些雪水,送到他嘴边。夹杂着雪渣子的水被他喝进去,润湿了反着血腥味的喉咙,让他神智稍微恢复了些清明。

    “伍参谋,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走,走一步,数一步,”彝族少年把伍秀泉架起来,让他不至于滑下去,“数到一百步,就停下来,喘口气,然后,再数一百步……”

    伍秀泉艰难地侧过身,将手牢牢地拉住他的衣服:“走,别停下——”

    “伍参谋,你就抓牢我,”警卫员用尽全身力气扶着他往前走:“咱们一定可以翻过去!”

    雪还未停。好几匹先锋队的马累死在了路边。死兽们无辜的眼睛还睁着,了无生气地目送暴风雪中的人跚前行。青年军官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彝族的小警卫员为了不让他彻底地昏死过去,只好不停地同他说话:

    “伍参谋,一百步了,我们就快到了……”

    “伍参谋,我们已经过了海子沟了……”

    “伍参谋……”

    伍秀泉抬起像灌了铁水一样的眼皮,挣扎着看向声音的来源:彝族少年说话带着似有若无的川音,而在一片风雪中,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正渐渐和记忆中的脸重叠。

    “秀泉,”恍惚中,他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温和声音。

    “走吧,”那个人对他说,“我们就快胜利了……”

    伍秀泉的思维已经变得很迟钝了。每迈开一次麻木的双脚,他的精神就更游离一分。海市蜃楼一般的幻象在他眼前一个接一个的乍现,又如肥皂泡般刹那便消失。他在那些肥皂泡中看见了沃尔洪卡的街灯、印着伊里奇头像的硬糖、伏龙芝的校场,然后才是刘博兼,坚定的、炙热的、忠诚的,刘博兼。

    “刘博兼,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伍秀泉在迷迷糊糊中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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