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黄 (第3/3页)

住他们。他不知道眼前人在想什么，也来不及思考这些，他紧紧抱住自己，弱弱低泣。

    红彤彤的眼眶湿漉漉的睫毛，当她再次抬头看向他的脸，倏然浮现秋日首城长着成排梧桐树的公路。

    也是这般怅然。

    萧疏的秋，枯叶。幸运的融入土壤化作养料，或随风而去旅居四方。不幸的，最悲惨的，是被洗路车冲到路边，狼狈贴在沥青路和人行台阶的角落里直不起身子。树干不再是他的家，新居的土壤也不欢迎他。谁也不会带走他们，只能任由行人一趟又一趟地碾过。

    就是这种感情，她再一次因为他而感到酸楚，可这种情绪，若不是人的存在，本应和她无关。

    她蹲下身，拿出手巾为脐擦拭眼泪。

    脐顺势慢慢地抱了上去，把脸埋在羽珏头下，小心地抽鼻子。

    “你想他们了。”她平静地，没人能发现此刻的争斗。她在压抑自己。

    脐蹭着她的身子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一个人。她只是静静抱着，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也只会做这些，即使想做再多，也被强盛的理智抑制。少年的体温和炙热的眼泪沾在她身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告诉自己不要迈出红线。可她的身子已经暗暗颤抖了。

    也许她不该如此亲近一个人，可她还是想亲吻怀中人的脸颊。她合着嘴唇，轻轻碰了上去，亲了一口咸泪。

    少年抬起头。

    张着水灵灵的眼睛挂着泪珠，两枚莹着泪花的眼睛，就像见了希望。

    或许，他不应该太难过。

    他张开双臂搂住女人的脖子，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扫过她脖子上的皮肤。她的手在安抚他的背，刚进屋还带着寒气的身体微微发凉。

    那个念头，不，应该说是期许，又来了。

    某处更柔软更贪婪的角落动了起来，在心房和肺腔荡出波纹。他不知这样能否成功，可他想借机试试，他现在就想试试。哪怕失望，也要问个明白。女人的体温被他渐渐暖热，抽泣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他似乎，完全在她的怀抱中沉没了，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诺大的江舟，诺大的世界，诺大的人生，他就像一颗芥子随天地旋转。只有这处——收留她的怀抱，致迷，致幻。他好像，真的离不开这里了，只要一想到离去，那种居无定所，孑然一身的落寞感令他恐惧。就连她的怀抱和微凉的体温都变得奢侈起来。

    到底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离开这里，他沉沦了，他迷恋了。她说的对，除了这处他无处可去。

    那种心情又畏又惧，他的安全感再次降为零，连声音都变得不自信。

    “jiejie……”他小心翼翼地，想又不敢却还是看向她的眼睛：“我一直跟着你……可以吗？”

    他说得认真，心跳紧张加速。

    羽珏看着这双通红的眼，那里下眼睑卧蚕的部位已经肿了。她亲了亲他的眼皮，许下承诺：“嗯。”

    没有人会在此刻拒绝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