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兄妹)_四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四 (第2/4页)

,不过几声闷响。谁攒得多,一目了然。我眼红道:你个守财奴。陈年只一笑:你花我存,动态平衡。哼,可见陈年物欲之低,自小就有了端倪。我却兜里藏不住钱,时不时就为新奇玩意儿破了小财,陈年说我和他不同,性子里就爱及时行乐,明日愁来明日愁。

    隔天便是周末,我的功课一旦完成,再不肯多留半分心思,因此携了本小说躺窗户边翻阅。看一眼窗外,秋高气爽,再看一眼书房,想不出谁能像陈年这样自觉,埋首苦读,依我看,早晚成书呆子。唉,真是误了这好秋光。手上小说是家里的老古董,这些存货看了百十遍,又无钱添新书,再翻也熟稔到无趣,于是看着看着就盖在了脸上,去赴那周公之约。

    这么睡小心着凉。朦胧里我听见陈年的声音,脸上的书被拿走,突然的光照使我眯了眯眼。陈年瞧着我,眼神一顿,忽伸出手揩过我眼角:做了什么梦?这样伤心?

    我才意识到那是泪珠。身体知觉在梦里往往是放大的,梦外淅沥,梦里可能已经滂沱。我试图回想,却闯进浓雾,只好如实回答:记不得了。一睁眼就是陈年这张柔和的脸,什么也给忘干净了。当下我不得而知,年幼的梦时有先兆,泪水里凝结着某种悲伤的预见。

    要去小山冈吗?陈年问我。

    我看着陈年,确信他是认真的,忙不迭点头,生怕他反悔。

    那就走吧,趁爸妈没回来。陈年说。

    于是我和陈年相视一笑,像不谋而合的共犯。

    我们在山冈后的枫林地捡落叶,在池塘的浅水洼处捞鱼。那是种很小很小的鱼,只有人的一两个指节那么长。小鱼在水底的石头间游梭,水是那样清澈,我是那样有信心,手伸入水,伺机一捞。一捞一个空。因而我是那样迷茫,鱼儿就在手边,怎么手心偏是空的。这时陈年放入水中的手也攥紧了,我等他摊开掌心,却是条小家伙。运气罢了,再来。结果陈年捞了好几条上来,我仍一无所获。陈年说,鱼儿其实不在你看到的位置,因为光进到水中就偏折了方向。原来这世界遍布幻觉。水蒙骗了鱼的存在,血缘伪装了我们的爱。鱼儿躺在陈年的手心,鳞片泛出奇异的七彩光泽。后来,我们把小鱼还给了池塘。

    金色的山冈,金色的太阳,金色的风。我和陈年肩并着肩,躺在金色的深秋。陈年忽然问,陈醉,你以后想做什么?我说,总之不想做人了。陈年就笑,说认真的,你有没有很憧憬的未来?比如梦想?职业?我想想道,那应该是背包客。嗯,背包客。那阵我新接触这个陌生词汇,对于这样富有冒险与自由意味的字眼心驰神往,我笃定自己就要过这样放任的生活。轻狂的年纪总把现实遗忘,可未来往往事与愿违,当然那是后话。我问陈年,你呢?正巧,一架飞机划过天空。陈年抬手指了指,说,就是它,我想到天上看一看,想当个飞行员。我望着两道长长的尾迹云烟,心想那可真是很高、很远。对于此时的我们,连坐飞机都尚且是很遥远的事。你看,我和陈年骨子里的相似恐怕就在此,在最平凡的小城降生,偏偏对瑰怪险远怀有执念。也许就已暗暗昭示着命运的判词。

    躺到露水挂上了草尖,挂上了发梢,夕阳消失在地平线,晚风已经凉得不可忍受,我们才乘着星子和月影回家。拾到的枫叶被我夹进书里,合上书页,就尘封一篇记忆。不会知道在多久以后,翻开了书,偶遇旧时的叶,它没能化为春泥,它载着一段秋风,把时间吹到这天下午,我将想起我和陈年如何将生活放逐,这个秋天,到底少了桩遗憾。

    一场秋雨一场凉。还不及准备,冬天就闻风而至。我不喜欢小县城的冬天,冷得叫人颤缩,却鲜有雪。乏味得很。我和陈年窝在炭炉边取暖,屋内的空气被烤得干燥,皮肤紧巴巴的,夜里裹着厚厚的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