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兄妹)_二十五(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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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中) (第2/2页)

留余地地扣紧。我对他说,小的时候牵着你的手,心里笃定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因为独占你的爱护,再任性都有一种大无畏,如今才后知后觉,那是多幸福的,可是没人告诉我,一切都会变。

    陈年默了默,说,陈醉,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拥有我。

    我不知道!我有些胡乱地摇头,低喊着,你要我怎么相信?每个人都在劝你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新的家,他们巴不得拆散我们这个家似的!长大了,生活明明更从容了,我却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你不懂,我很害怕啊……

    陈年抹着我脸上的水痕,惶惶地讲,我不会离开你,要怎样你才能相信?

    我环住陈年的腰,脸从他的胸前缓缓上挪,唇齿擦碰着他的锁骨,梦呓般发出了祈求:除非你彻底属于我,从心灵到身体,完完整整地都给我,我才感到安全。

    他的反应似乎比平日迟缓,而我贴吻上他颈侧,趁他失神的间隙,探进他微张的唇,残留着柑橘的清气。贪嗔痴教我身藏千万箭矢,时时蓄势,陈年,我只需你糊涂的一瞬。

    他没有推拒,我不可思议地暗暗雀跃至几乎颤栗起来,唯有完全的他,才能令我得以完全。唾手可得的幸福。

    忘掉身外的世界,忘掉伪善的枷锁,把知觉还给欲情,把前途还给未卜。重新相爱,只是做两只动物。

    陈年一只手揽上来,气息同气息不再泾渭分明,一处一处,温热的肤,勃发的肌,不必抚触也能清晰感到的欲望的挺立,一切昭示着男子原始的侵略性。本该如此。早该如此。

    当我以为沉沦既定,他却陡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瞳孔微扩,喃喃道,我怎么能……于是他再一次推开我,于是他下床,于是他痛苦地转身,说,是我不好,你回房间。

    我定定看他走进淋浴室,听见水流匆匆,迸出一声冷笑。可怜的陈年。可怜的我。我所渴求的永远,终究是他以为的变数。

    我不得入眠,裹上外衣下楼去花园点烟,指望满腹惆怅在白雾里溶解。可最后烟盒里倒不出新烟。

    回到屋内,客厅那边有响静,没灯光,昏暗中立着个修长的影。陈年在接水饮。我走过去,瞧见他围着浴袍,不知怎地,很不对劲。湿漉漉的发,尚在往下滴水,身体裸出的部分,也布满水珠。每个毛孔竟渗出幽幽的寒气。几乎是个将将来到岸上的水鬼。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问他,你刚刚洗的冷水?

    这可是冬天。

    他擎着玻璃杯,眼是无神的,说,没什么,早点去睡。

    我惴惴地望着他上楼,回房,合门。

    陈年发了烧,躺了整两日。母亲觉得稀奇,怪道,平时像铁打的身子,受点风寒这么厉害?也是,越没生过病的往往症状越重些,喏,把药端给你哥。

    房间里很静,静出一点奇异的氛围。也许是因为床上正躺着位病人,也许还因为进来送药的恰是那病人的病根。

    陈年略略斜卧着,被子里露出的大半张脸是病态的潮红,见惯了平日玉似的白,这会的红使人几乎觉得妖冶。他眼闭着,眉心不平整,呼吸声也不是宁和的。我尝了口药,涩兼着甜。药多如此,涩得不尽相同,添的蔗糖味道没什么新鲜,但足以令药不难入口。药搁在床头,我缓缓俯下身,用自己的额抵他的额,烫的。我闭上眼,忽觉刚刚的药水浸住我整颗心脏,挥之不去的沉郁气味,浸得打了皱。

    再睁眼,撞上一对偌大眼乌,眼睑都透着虚弱。我直起身,递过杯子给他:退烧药。

    陈年倚着床将药喝了。

    我望着他吞咽药液的苦涩的喉头。

    哥,我知道我是很坏很坏的meimei。你无计可施,所以病倒了。你一病,我便无计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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