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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残地缺(考彪) (第3/5页)

盖了层寒酥,姬邑轻轻抖落肩头的雪粒,抹下消融的水滴,“北崇的雪,真冷……”

    没有迟疑地起身,一如走了千百遍。从这棵柏树往北走二百步,有一家黑砖石墙的人家,绕过他家中的水井东行半刻,雪地扫出了一条半人宽的小路,直径向前,门前挂着雄伟虎皮的石屋——就是崇应彪与他阿娘卉夫人的住处。

    最初他入梦,只能以虚幻形态游走,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他到了崇应彪的家门前。厚雪沉重,姬邑陷进脚拔起,他所经之路雪融成水,流进土里,不一会就走出一条乌白混杂的斑路。地里紧着冒出微小的嫩绿,奇妙地生出草茎,一寸寸升高。石炭描过的天晴朗起来,身后的绿毯足有腿肚高。

    门窗紧紧闭合,姬邑绕墙走了一圈,家禽蔫地趴在地上,皮毛也失了色泽。心中担忧陡增,姬邑默念一句冒犯了,穿墙而过。现下还是霜冬,屋里怎么不点灯也不生火,他的身体虽是虚空,倒上浮起没由来的冷意。

    走进内室,一向生动的卉夫人安静地搭坐木桌,身子歪斜着,像是在打盹。姬邑愈走近,眼前秋杏黄的黍米高高推起,正惊疑,不知怎的卉夫人往旁倒下,露出凹陷的面颊,空落落的只有桌身支起了这个人。

    姬邑忙伸手去扶,却穿过卉夫人的身体。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另一个布袋,重叠的甜瓜垒成了小坡。崇应彪昏迷前的呢喃犹在心头,怎么会?卉夫人怎么会是饿死……

    姬邑侧身,卉夫人依靠的桌面好似刻了什么,窗柩透进的一束光影扩走,遮挡的刻痕逐渐显露——崇黍不食。

    此刻,崇应彪是不是已在北崇王宫……姬邑退了一步,旋身环视四周,寒意蠕蠕地爬上脸颊。商王遣诸侯进献各子,他与姬发谁都不愿对方去往朝歌,父亲以骑射为约,决出他俩的去留。可北伯侯,却用瓜果易子,徒留卉夫人在此处……

    “父亲是这样教你的吗?”

    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父亲。

    平地一声惊雷!恍惚之间,姬邑仍跪坐在地,怀中的层雪消融,速即拂开崇应彪身上的雪粒,将脸贴了上去,人还在……

    天幕哑哑退了下去,云潮翻涌,粗粝如鞭的紫金蛇游窜其中。姬邑急急起身,骤雨砸在脸上,他提起崇应彪就走,“快避雨。”

    两人一路连滚带爬,浇了透顶,幸得找到坡下的洞xue。

    黑稠稠的洞在胸口间破出小口子,袭取他的精力,一毫接一毫长大。姬邑呼出的气时短时长,崇应彪的阿娘,卉夫人——是这样去了,姬邑捂着空惨的肚子,从口中呕出苦胆汁,身上其余的六个冥洞也在侵袭神智。

    “伯邑考,若你执意用自身七魄代替崇应彪,臭肺若归,你恐时日无多。”

    最后一魄给于阿傍,叫他连气都没了。

    憩在姬邑膝上的崇应彪狰成一团,死死扣住他的掌心。手骨传来阵阵剧痛,姬邑将崇应彪往怀中靠了些,抚平他紧拧的眉间,上身越垂越乏。

    彼时他独身一人,不知何时苏醒。他身灭,但魂魄尚在,只想速速西归,问一声父亲与姬发安否。行至黄河,磅礴之下竟有一少年浮在岸边,微小的似粒水珠。

    水流冲过腿肚,姬邑费了些气力走到他身旁。身形看似十一、二岁,脸皮贴着骨,他被泡得发胀,却跟抽条的枝桠般瘦长。眼窝更是沤成死鱼一样惨白的rou,浑身有那点儿好?惨烂成这般。姬邑不忍,忙捞起少年,两人湿嗒嗒地沿着河岸走。

    忽然一道阴影打下,姬邑抬头,来者头顶生了一对黑褐弯角,面如角锥,一双碧眼不见黑眸,五指持叉,赤足似蹄。一连串游魂肩骨扣了环,一个一个老实地列在阿傍身后。

    阿傍见眼前人丰姿潇洒,如圭如璋:“在下阿傍,阁下是?”

    “西伯侯之子姬邑,敢问你来此地,所谓何事?”

    伯邑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阿傍点点姬邑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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