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夜半三更闹鬼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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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牵着手，绕过绘制参天巨木的壁画，已经是接近一层徘徊着灯笼红影的小门了。镂空的云团中央泄下月华，照得艳鬼脸上满是柔和的银亮，当真是一张芙蓉燕脂的美人面。手上握着的温度冷了点，但实在像情侣一样亲昵。松开了一点手，广陵王道：“先生，我们还没有交换名字，先生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广陵。”假名。

    朱殷红的眼瞳更近了，艳鬼紧紧地攥住广陵王的手：“贾诩。”

    “名字好好听。是怎么写的呢？”广陵王问道，“贾谊的贾？中庭有树，其实诩诩的诩吗？”

    手心被艳鬼摊开了。一点一划一撇一捺，每一次落笔都有些滞顿，极为认真地运出了文字的骨体。艳鬼冰凉的手指在掌心流转，痒酥酥地。低垂的眼帘抬起，他笑着又写了两个字，这次不是他自己的名了，是广陵王刚说的假名。

    他问道：“名字？”

    “是这两个字。”

    艳鬼将手攥得更实了，掌心牢牢压在刚写过字的肌肤。掌心紧挨着掌心，一人一鬼不动声色地记住了彼此的手掌纹路和名字。两个人走得极慢，终究还是走到了小院门口。

    门外的热风已经近了，高高悬起的灯笼已将花篦伸到了门槛，血水般滩在地面的红影倚着灯笼流至小院外围，它们又似乎是畏惧于身旁的大物，只敢在最近的地方徘徊着，瑟瑟发颤。

    踏出了第一步，门外红影如水波般荡开，脚下一片干净。

    贾诩。默念着这个名字，连着刚描绘的手相一起，一笔一划在脑海勾勒，脑中存储的书籍随着笔画迅速翻阅。

    “贾诩先生。”

    艳鬼将眼神分给广陵王。

    “您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吗？还是您一直住在这里，我随时可以来找您给你赔偿呢？”

    踏出了第二步，头顶上纷纷拥拥的灯笼退了，头顶散开月的清光。

    攥取鬼怪的真实姓名，亦如手握利器，寻常鬼怪不会将真名告诉他人，然而……脑中书页的翻阅愈发迅速，快成一团模糊的散影，就快要触碰到了……这个东西此生的行径，究竟是人是鬼……

    艳鬼笑着，他的语句回归了之前生涩的模样，不再是模仿的腔调。

    他笑道：“我一直、都在这。我一直、死在这。你们、也、该死这里，活在这，不和、太阳一起。”

    死字千回百转，淌着鬼的愉悦。

    书籍轰然倒塌……骤然间四肢百骸里流淌的血液凝固了。这里很热，但广陵王感觉后背凉丝丝地，是出了冷汗。这个名字是真名，可是，她在推算时没有见到他的生平，世间公开的书籍没有他……一个古老的名字。

    ……真的是大东西，比她想象的大多了。

    脚跟一碾，她退了一步开来。拉着她手的艳鬼笑道：“不要、回家了？”

    云团遮蔽轻薄的月色，呜呜的哭声混杂了热风的涌动。满楼悬吊的画卷伸出二层，垂坠着抚弄过脸庞，轻柔缱绻，如同艳鬼拉着她的力道。

    森冷的月纱，艳鬼扭开一个更森冷的笑。像是阴风拂过。

    “你们、只、要太阳？”

    红影灯笼不是全然避开了，而是高悬在别处虎视眈眈，将一人一鬼碾进了包围圈。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小时。

    “你、留、这、不回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