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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H (第3/3页)
逊了......” 蝉时雨尽,太阳下碎玉流珠般零落的只剩些无意义的眼泪。 借着垂落在脸侧的长发遮着红肿的眼,你刚坐进车里就听着一句“可以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后视镜里加茂前辈模糊的身影被不速之客挡了个干净,来人手的苍白与车漆的黑对比鲜明,一双深黑的眼直直盯着你余红微消的眼周。隐隐觉察到一种绵里藏针的冒犯,心情正低落的你连犹豫都欠奉,直接回完他“不可以。”便去拽车把手,作势要关门。 空间窄到马上就要夹手,乙骨依旧没有撤开。他好整以暇地接受完你愠怒的瞪视,直到你不情愿地松手往里去才拉开门躬身进来。副驾驶位堆着一大筐档案文件,后知后觉可以把它抱到后头来的时候,这人已经莞尔着冲前方揩汗的伊地知先生打了声招呼。 “我有点私事想和柚讨论,可以麻烦您把挡板升起来吗?” 喝得剩一半的矿泉水置于中间扶手的杯架上,阻断了乙骨坐得离你过近的可能。 橙红以太阳为中心开始往四周蔓延,分不清这一路连绵火烧般的枫叶是浸染了霞光,还是时节到了。他给你讲前天在小馆里喝过的栗酒,大前天和“里香”一起看的老电影,还有再之前欣赏过的美术展......零零碎碎的小事都讲出来,语调越来越缓,声音越来越低,车厢内最终又归于静默。 黄昏柔化了你眉眼的冷冽,剩下情绪起伏过后消沉的倦意,你缩在车门边上,不娇小但瘦削。长时间的食欲不振,难免消瘦得伶仃,细细的腕子上套着根简单的黑发绳,手背上浮起的脉络让他想到冬日冷夜里枯树的枝杈。 视线凝在你指缝间露出的一角黛色布料,那是一方纹着加茂家家徽的男士手帕。 “柚是改变主意,想给加茂前辈当侧室了吗?” 切入正题的提问没有得到应答,乙骨又重新叫了一声你的名字。手臂折着压在窗旁,你靠在上面动动眼珠扫了他一记冷眼,不耐地呛道:“别烦我,滚远点。” 侧室是不可能的。 习惯了被冷言冷语对待的人摩挲着无名指的指环,没有移开落在你身上的视线。 “按加茂前辈的性子来看,如果还没有小孩,离婚的可能性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小柚现在应该在想方设法地让他动摇吧?” 点破你不堪的想法,看着你脸色阴沉地坐正身,他露出了一个无害又腼腆的笑容,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这些都是里香告诉我的,里香最了解小柚了。” 咒力在他周身缓慢地涌动,声响断断续续。他的瞳仁是纯粹的黑,光照进去被吸纳得一点不剩,让你想起老旧玩具铺子里的木偶,野生的鹿,还有惊悚电影里门上的猫眼。 “明知道伊地知先生就在京都,还费工夫特意跑来取一份下个月都用不上的文件。” “舍不得吧?毕竟加茂前辈很爱小柚呢。” “走到哪都牵着手不放,出远门也会每晚开着视频哄小柚睡觉......”一句结束还有下一句,轻言慢语每个音节都碾在大脑紧绷的神经上。 先前被眼泪沾湿过的布料陷在手心,你下意识地用指甲死死扣住,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身上由内而外泛起的细小战栗。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 一想到前辈会把只给过自己的娇惯与爱意分给别人,嫉妒便如穿心灼肺腑的毒药,心烧得大脑停止思考,连指尖都止不住地颤。每个翻着书本独自入睡的夜晚才发现自己记性那么好,以前他说的以后早在脑海里生了花。 可这世上称心如意恰是最难事。 你不想放弃自由,不想忍受老橘子们挑剔的嘴脸,但也不想放弃加茂宪纪。既然不想往泥沼里跳,就得想法子让陷在泥沼中的人自己爬上来。 “说这么多是要劝我放弃吗?别做梦了。” 他今天还能往前一步给你擦眼泪,下次可能只会递一方手帕,再下次......再下次说不定就单独见不着了。阴霾厚重地堆积在眼里,生着畸耳的你舔了舔干涩的唇,眸光森冷。 沿路快速掠过的恢恢树影不断分割着光与暗,明暗变化将你衬得愈发不似人类。迎着你戒备的眼神,乙骨拿起架上的瓶装水,慢慢拧开瓶盖,再把水递过来。他好脾气地笑说:“我和里香只想帮帮小柚,我们不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好朋友吗?” 公园里褪色的秋千被风吹起摇晃的弧度,沙坑里半埋着不知谁家小孩落下的玩具小铲,大象滑梯的眼睛掉了漆,它眼里的夕阳变得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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