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首钢琴曲（H） (第2/5页)

是生气，也或许是伤心，却独独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后，用喑哑的嗓音说了个“好”字。

    我看向他，夏萧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而那双烟紫色的眼眸里却笼罩着层层浓雾。

    他明明是笑着的，但这个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悲伤，让我心里发紧。

    压下心中的酸楚，我继续道：“再回来之后，我就会用我自己的身份见你。”

    “我不会再……”

    然而这句话还未说完，夏萧因轻呵一声，偏过头兀自说道：

    “我不会再有什么任务，什么要完成的事，我会认真地做一份工作，认真赚钱，认真养家，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像是咽下无尽的苦涩。

    “……你想与我说的是这些吗？”

    我愕然愣住了。

    这些话我在心里排演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夏萧因却将它们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大厅陡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良久，我才回神似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话？”

    夏萧因没有回答，他忽然转向窗台，指尖发颤地推开了那扇玫瑰花窗，落日余晖为他的发丝镀上一层金。

    他背对着我，想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他的低哑声音却将他的绝望尽数泄露。

    “……如果一个人反复经历同一天数百次，那么这一天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你回来，告诉我你辞了职，又告诉我你即将离开，而无论我做出什么回应，十分钟后，你都会消失。”

    “等我熬过漫漫长夜，迎来天亮，而后时空倒转，我会再度回到这一刻，我弹着琴，你告诉我你要离开。”

    “很可笑，不是吗？”夏萧因自嘲道，“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在这个临别的黄昏里，我反复见证了253次。”

    我僵住了身形。熟悉的字句组合成陌生的话语，而待我理解话中含义时，一股巨大的荒谬感与窒息般的绝望蓦然在心中生起。

    怪不得对我的辞职没有半点惊讶，怪不得像是早就知道我要离开，怪不得……他的眼中流露着无法遮掩的悲伤。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夏萧因被困在这一天里，253次。

    没有人能活在同一天，而我还在无知无觉地向夏萧因一次又一次说着离别。

    我望向夏萧因，他的身上被黄昏笼了一层光，尘粒浮散萦绕着，此刻的夏萧因像极了光尘凝结的幻影，一触即散。

    心脏变得极为沉重，宛若空气被剥夺，压抑得我无法呼吸。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干涩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能做些什么呢？”夏萧因轻嘲着，声音虚幻轻渺，“很快，你就要消失了，日升月落，又是一个崭新的你。”

    “你让我等你回来，我可以等，我可以一直等下去，但你却永远只重复离开我的那一步。我会为你弹奏第254曲，再目送你离开……”

    “轮回没有尽头，我的生命被定格在你离开的那一天。”

    夏萧因平静说出的每句话都宛如利刃，让我的眼眶发热，心脏刺痛。

    “……对不起。”我怔怔道。

    时空陷入短暂的静默，夏萧因俯身抱住我，双臂收紧着，仿佛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他恶狠狠地说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