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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世上的事情既然发生,其后便有因果可循。好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坏事也必然存有蛛丝马迹。数百年来羽国举行了多少次凤鸣之祭,得到回应的又有几次?一场斋戒,一场祈愿,就足以换得神灵的眷顾?就算凤凰当真降世,哪次不是伴着皇子早夭的祸端?百年前羽国几乎为此灭国。如今重开旧式,我们到底有几分把握?公主,与其执着于虚无缥缈的希望,不如……逃吧,和鸿信一起。越远越好,以九界之广阔,总有一个地方可以栖身。为何一定要这仪式举行呢?公主,请三思!如果凤凰不来,鸿信和你,都是死路一条。 ——《比鹏密信》 踏足香室,上官鸿信只觉得冰冷。自从那些精美的帷幔卸下后,无论沉香燃烧得如何热烈,都无法暖热空荡的宫殿。昔日为了迎接凤凰所织就的梧桐凤尾芙蓉牡丹,都随霓裳的离开而退败失色。上官鸿信命巧匠拆分丝帛,并入金丝银线重制一件五彩华裳,最外一件披挂便是正红凤尾的那一匹。赤色霞光笼在霓裳脸上,宛然如生。 布帛多年沾染凤息,即使停灵,霓裳的躯体也不曾腐朽,上官鸿信送别她时甚至觉得此时她脸色还更好些。他注意她的呼吸,怕她会轻微地眨眼,怕她任性在游戏,怕她一去不回。 不久前她还躺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苍白的脸亢奋微红。她带着不常见的兴奋,笑着说。 皇兄,我们真的做到了,一个新的羽国。我再没有遗憾了。霓裳会一直守着你,守着羽国……还有凤凰。哥哥,别伤心。若是有缘,总会再见的。 她说完了话,心满意足地阖眼,笑容倏然失掉颜色。 霓裳……霓裳! 他紧紧抓住她,想把她从黑暗里摇晃回来,但她固执得就像她的皇兄,说了没有遗憾,便一去不回。 阖棺前上官鸿信再一次测她脉搏,她确实是一点生息都没有了。 上官鸿信去求策天凤。尽管霓裳再三要他别去。 策天凤说,我已经宽限了十年。 上官鸿信感到了恐惧。 他逼自己直视策天凤的眼睛,强压心内的骇意。但可怕的念头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甩脱。 那……难道…… 他没有说完,他已经懂了。电光火石间所有散失的线索统统涌入他的脑海,凤凰降世的神迹,霓裳的旧疾,游历羽国的冥医,从天而降的甘霖。雨水浸过他的身体,上官鸿信唯有窒息。 策天凤淡淡看着,如同面对他不为时间侵蚀的千年岁月,波澜不惊。 原来如此。 上官鸿信悲极,头脑反而冷静。 我自诩聪明,竟然没有发现。 策天凤却说:有时不那么聪明,对你更有好处些。 上官鸿信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可笑。 这么为我着想,我该感激你吗?感激你的宽宏大量,感激你拯救了羽国子民,感激你让我成为了雁王?我也想感激你,我可以比任何人都感激你,只要你拿走的是我的生命。 为什么是她? 祈愿的是我,呼唤的是我,为什么付出代价的是她? 她也祈愿了。策天凤说道。 祈愿我为你而来。 初见时,霓裳看向策天凤,而策天凤看向上官鸿信。 原来在那时便全错了。 上官鸿信停住脚步。 时过境迁,他依然无法呼吸。 他后退一步,目送策天凤走进去,清瘦的影子陡峭地立着,无论如何他攀不过这座高峰。香气堪堪擦过他的衣领,未及挽留便彻底脱离。策天凤站在香室中央,仍是十年前的形貌。一场往事对上官鸿信的鞭笞。当时他是怎么逃离这里的?上官鸿信不记得了。也许他根本没有逃走,在策天凤无情的注视下,他从未有一刻喘息的自由。 我还是很想杀死你。上官鸿信说道。尽管我无法做到。 我知道。策天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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