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朱衣宴烛龙_楔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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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1/2页)

    金粉红楼,怀金悼玉,那日我读了冷金的情缘,一时放不下书,吹了敞窗的风,第二日就受了寒。

    那时正值倭国的法西斯运动,小乔忙得脚打后脑勺。又赶上裴先生的五十大寿,前头借他的宴见了些俄罗斯英吉利的大公,夜深了又披着满身霜雪来看我。

    两人许久未同睡一床,她特意捂暖了再上来,端的细心。而我呢,沉浸在金粉故事中拔不出来,掉书袋去怨怪她,说什么“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混之侧。坠茵席者,乔璃是也;落粪溷者,周莲泱是也。”之类。简直要从开天辟地开始忆门庭显赫,泣到家破人亡,再过一趟如何从最年轻的留洋幼童沦落到卖身戏子的往昔。

    我拽弄文辞,害口舌是非,念得她默然不言,唯苦笑连连。

    小乔从未向我夸说过裴先生如何豪富,祁副手如何憨直乖巧等惹厌话,也未曾跟我抱怨过一路爬上来的困苦,更没有对我敷衍地打过套语。我半夜磨折她,终于让她罕见地出了一声长叹。她说,今日去裴的寿宴,除获一大笔军粮外,还吃了一肚子裴关于自己年老色衰恐不讨欢心的怪话。回金雀楼,又受了我这一番唠叨。简是沉默惯了的,有时也会抱着与自己同名的猫儿,两双异色瞳,充满委屈与控诉。

    她很困惑地自问着:好好的男人,为什么跟了我之后总是哭哭啼啼,要哄要抱?

    小乔问出我满背冷汗。裴早年如何叱咤,人人皆知,可我偶见过一次,他“摇尾乞怜”的功夫不下于我。简副手也如是。也许我们都有相同的隐忧——若她碰到更漂亮、更有钱、更温顺沉默的男伴,集了我们三四个一起都比不上——该如何是好?

    大抵男人碰到她、陷入她的魔力,依了她的乐子,就会失去“志气”,不得不做“怨夫”了。可若论世间“阴阳”之理,多是封建世俗之观,若让“须眉”也囿于“裙钗”之内,恐还未必能做到当今女子一样。

    况且,我也绝不会把她误认为别人。无论是女士,还是男人,她都与寻常的定义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她终究是一密斯。密斯乔。

    小乔翻过身抱住我,没说话,想着事情。她始终搂着我,紧紧贴着我肩膀的胸脯柔软而温暖,连发烧烧得疲倦的我都觉得很舒服。

    我不敢看她,只能看见一只尺素样白的手摸我的小腹,又摸更不雅的地方——屁股。她忽然把话头反抛回来:“我的性格大概很讨人嫌吧?”

    “你也知道?”

    “可你们恼我,又一直不走,拉拉扯扯,当真奇哉怪也。”

    我那根短路的神经,一下子被触发了伤春悲秋的开关,“倒怪我死皮赖脸黏着你了”云云。

    她叹气更深:“表哥,你们都少看点恨水的新书罢,我又不是他笔下的人物。”

    “你不是,你当然不爱看书里的故事。故事里的人负心前总有一阵装模作样的好,你连那好都没有。你只爱看我狼狈——我们越满身狼藉,你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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