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苦亦甜 (第1/1页)

    

亦苦亦甜

    正是红灯，沈行云扣着方向盘。今天的倒计时格外漫长，一秒像掰成了三秒。他频频瞄荣佳奂，一秒钟瞄几次。

    荣佳奂看外后视镜，什么表情都没有，像在发呆。湿雾雾的乌浓睫毛忽上忽下，速度略快。

    像是哭了。沈行云自认无辜。但无论怎样，他都该哄一哄的。

    绿灯亮起，沈行云狠狠一踩油门，让车冲了出去。

    等车平稳地行驶，沈行云道：“你哭了。有这么讨厌我吗？”

    他自嘲地笑。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轻轻柔柔的哂笑。

    他扭头看荣佳奂。

    荣佳奂低下了头，脑后的黑发落了下来，挡去她的嘴巴。

    她说：“我很羡慕你。”

    她摩挲着搁在腿上的包，眼睛水汪汪，下眼眶却没有本应盈满了的泪水，声音也没有颤抖含糊，睫毛仍是黑得湿雾雾的。

    沈行云心中的锣鼓被他撤下，回忆方才的紧张，不禁笑道：“吓我一跳，刚才还以为你哭了呢，现在小孩的眼睛都是水灵灵的吗？我羡慕你才对，我有哪里好羡慕的？普通一男的而已。”

    荣佳奂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包，她一条一条的认真道：“羡慕你年轻，有选择权，结婚对象也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就这儿？”沈行云笑话她是小孩子心性，“这有什么？你以后也都会拥有的。你那么优秀那么年轻，想要什么，不妨去争一争。”

    荣佳奂不接话。

    沈行云看她一眼，见她看着车门把手，以为是自己的发言太过老气，被人嫌弃了。他尴尬，暗暗踩重油门，加快车速。

    半晌，荣佳奂突然道：“我可以问问你吗？”

    她双手拉长了安全带，探过身来祈求，两颗眼珠圆溜溜，又因紧张，眉毛微蹙，水红的嘴唇微微抿起。

    沈行云瞟她一眼，踩油门的脚松了点力气。

    “问吧。”

    “你和jiejie高中有了婚约，现在我也念高中了，你有听长辈们提过谁会和我结婚吗？或者、或者……他们有想和谁长期合作吗？”

    她惴惴不安，越说，越是急切，手攥成了拳，手心红通通，与安全带接触的肌肤发白。

    沈行云转动方向盘，选择先平复她的情绪，道：“没有啊，你还小呢，考虑什么结婚对象。我和你jiejie是爷爷奶奶那辈就定下了，按着顺序该是你jiejie嫁给我，婚约很早就在了，只是我们高中那一年你才知道。”

    他看荣佳奂放松了一点。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也在慌。

    他哪里知道荣家人的事情。不过因为荣安杏姓荣的关系，他听到类似“荣”的发音都会注意一下，不记得哪个八卦的主人公有姓荣的。

    他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荣佳奂又气又委屈，竟逼出了眼泪。

    她嚅嗫道：“他们说……说我要被卖给一个老男人。”

    沈行云道：“因为他们忌惮你，你太强了，他们比不过你，就编排你，都是些瞎话，别放心上了。”

    荣佳奂一张粉白脸，旁边头发的黑尤其扎眼。沈行云看不惯，伸手将那一束头发拨到她的背后。

    他抽了张纸递给荣佳奂，道：“擦擦眼泪吧。”

    荣佳奂看着他的手指发怔。

    沈行云不明所以，抖了两下。

    荣佳奂这才匆匆接过，一下子糊在脸上。

    动静还不小。

    沈行云笑道：“小心妆花了。”

    他越想越觉得搞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一位女人为擦眼泪，把纸巾盖在整张脸上，特别是冷冰冰的荣佳奂做出这样狼狈的举动。实在憋不住笑，便空出手挡住嘴偷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