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默强篇 (第4/4页)

由竖起防暴盾牌的特警和武警组成的包围圈里，听到陈金默向着警察和远处的围观群众喊出的第一句话，他才猛然看向老默，隐约猜出今天这出戏的主旨。

    “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身上背的人命，太多了。”

    “办假证的戴永强，收废品站的钟阿四，莽村的李顺，李有田，李宏伟，都是我杀的。”

    “我还杀了两个人……徐江认识吗，也是我杀的，当时还有一个人在现场，是个警察，叫曹闯，也是我杀的。”

    曹闯。

    他们的师父，曹闯。

    他苦苦查探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就这样突然公之于众。他眼前阵阵发白，喉口紧涩，手指用力扣紧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你说清楚……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曹……”

    陈金默像是考虑了片刻，提高声音喊道，“是有人雇我杀的。”

    他停顿几秒，不等恍神的安欣继续追问，就自己说了下去。

    “雇我杀人的人，是京海建工集团董事长，陈泰！他妈的他今天逼我来送死，老子不干了！老子拉他一起死！”

    安欣吸了口气，尽量沉稳地说，“老默，来，你把枪放下，配合我们调查，把事情说清楚。一切都还不算晚，来得及的，好吗。”

    陈金默看着警察认真的眼神，抖出几分干涩的笑容。

    “安警官，你是个好人。”

    他放轻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哑地说，“你救救他。”

    陈金默将枪管插进自己嘴里，扣动了扳机。

    砰。

    陈金默和高启强两年前过了一次情人节。

    那天高启强是临时通知他要来的，他拎着菜回到家，高启强抱着捧花笑眯眯等在门口，看他手里除了菜什么都没有，瞬间拉下了脸。

    “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我的花呢？”高启强没好气地说。

    他挠了挠头，从袋子里掏出一颗花椰菜。

    “老板，菜花行不行。”

    从不记得准备情人节礼物的粗犷男人，后脑勺开出了绽放的玫瑰花。

    很绚烂，很浪漫。

    突如其来的巨响惊走了院外槐树枝杈上的几只雀鸟，guntang的鲜血，将安欣的半张脸泼溅成了鲜艳的赤红。

    你救救他。

    他瞳孔涣散，这四个字跟着那些鲜血一起，像是连绵不断的诅咒，顺着缝隙浸入了他的骨髓。

    高启强挂断了带着哭腔的小兰从公用电话亭打来的电话。他面色冰凉，肩膀颤抖，张了好几次嘴，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小龙，老默要这么做，你之前知道吗？”

    唐小龙低下了头。“强哥，是我们商量的。我告诉了他陈泰对你做的那些事，他自己说的，既然他保不住了，干脆就……”

    啪的一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唐小龙脸上。

    “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甩开唐小龙的手，跌跌撞撞来到吧台前。想要喝茶，孱弱的手指却连拎起茶壶的力气都没有。

    他手肘支着台面，脸埋在掌心里，深呼吸了几次。

    手掌拿下来之后，那双含泪的，睫毛湿润的圆眼睛，阴森森地凝视着保姆房。

    “小龙，你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去想办法让她改供词了，脸上别留痕迹就行。这一次，我一定要让陈泰……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