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录_土佐流水账(清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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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佐流水账(清水) (第1/4页)

    人的一生,最开始认知到死,也许从遥远的传闻开始,也许从身边人的死开始,也许生下来就知道死。不论如何,自从认知到死的一瞬间,人就会把死与身边每一个人——包括自己——联系在一起。这是人的天性。

    坂本龙马是个懦弱的男人。这世上对坂本龙马这个男人的评价不会比这句更深刻、更真实,因为这是我作为坂本龙马的哥哥一生中从未向别人吐露过的秘密。当然,并非说我独占了他懦弱的那一部分,与他相处过的人,也许多多少少都会触及他这方面的特质。不过我不容许任何人吐露这个秘密,正如我从未严正的如此评价过他,即便是大主公,如果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也一定会拔刀向他斩去。事实上不会有人这么说,甚至不会有人这么想,这只是我为了弥补自己没能保护好坂本龙马所营造的幻觉般的责任感——我私人的臆想罢了。

    小时候的龙马,完全看不出他是做大事的人。什么都学不会,一遇到事就知道哭,鼻涕抹得到处都是,就连我和父亲时常看到他这幅样子,也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缺根筋。只有乙女觉得他将来一定非同一般。后来回想起那段时间,我时常感到女人较男人有更敏锐的嗅觉,能嗅到人群中与众不同的时代之前的味道,不过年少的我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这样说未免太过偏袒龙马。

    不过,我对龙马的爱绝不会比乙女对他的爱少,只是我不觉得他会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人物而已。

    龙马哭,我见过好多次,想必见过他哭的人不在少数,不管是儿时还是成年之后,说好听点他是个感性的人,说难听点他没有作为武士的矜持——不知为何,我总觉着他不稀罕「武士」这两个字,我也曾经就这个话题质问过他,言辞少有的激烈,他一个劲的抹眼泪,却什么话都不说。龙马,说点什么,只要你说,即便我无法像乙女一样懂你。

    院中,树叶随风而动,也许是我俩都沉默的缘故,时至今日我都能回忆起那天院落中摇曳的树影。

    母亲死时,龙马陪在她身边,直到遗体收拾干净,我才敢面对这个事实。那时候还很小的龙马跪坐在我的身边,安静地看着母亲的脸。我单看平整的被褥,便觉得眼前的人形是什么?那不是我的母亲,死占据了那座躯体,如山一般将母亲的面容压得怪异。在此之前母亲因为疾病吃了很多苦,理智在耳边对我低语,她解脱了,然而我什么都感受不到,死的山震慑了我——死就是死,不是睡着,也不是去另一个世界。我没有母亲了。

    脸颊发烫,冰冷的眼泪在那种温度下变得异常明显。我扭头看向龙马,他只是沉默、沉默。

    龙马,你为什么不哭呢?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弟弟消失了,坐在我旁边的人是坂本龙马——那是有别于我弟弟的另一个人。那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任何人都会死,父亲会死,我会死,龙马也会死。仅仅如此我便勒住思维的缰绳,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人有意识的自己对自己说:「不要再想这件事」。

    不过,后来龙马还是什么都学不会,一遇到事就知道哭,鼻涕抹得到处都是。直到有一天,我在读书时听到屋后有微弱的类似于小猫喵喵的声音,我蹑手蹑脚的前去查看,发现是龙马蹲在篱笆边一个人小声的哭。原来声音这么小吗?这是我的第一想法。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到,因为坂本龙马是我的弟弟啊。我看着他哭的乱七八糟的脸,悄悄地走开了。

    龙马第一次离开土佐去江户时,我内心其实没什么感受,这样说未免显得我无情,不过事实如此。龙马去到哪也是坂本龙马,我的弟弟又能有什么改变呢?龙马,去千叶道场可要认真练习剑道,不要耍无赖,遇事就哭,你其实比别人更明白这世间的道理不是吗?我希望你成为剑术大师,可这点就算做不到也可以,重要的是要认真,懂吗?吊儿郎当的男人会让人看不起。我还记得我这样对离家的龙马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用「武士」来勉励这个弟弟了。龙马笑着点头,那两年里我反复回忆那个笑容,那是认真的意思吗?

    龙马绝不会拘泥于剑道,他还有大事要做。乙女对大家这样说,她说这些话时,比我和父亲、比男人讲话更坚定。我不知道她对龙马的信心从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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