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蜃 (第1/2页)
“是不是越贵的珍珠效果越好?”金沢问茨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卡其色的牛皮垫子上躺着一枚纯金镶嵌的拇指盖大小的圆珠,柔和的丝光敦实厚重,虽然没有迷眩的彩晕,光泽却十足深邃。 “这颗就很合适。”茨木确凿地说道,“就像金沢先生最开始的愿望,也不过是跟喜欢的人结婚相守而已,并没有节外生枝。” 魙的介入,把一些本来简单的事情引偏了太多。梦魇能够趁虚而入,也是借着节外生枝的幻想以及它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我需要你断掉后来所有不真实的想法,回到过去的时间,想起你们最初的约定。你只需要记得她舍不得你的样子,还有你希望她没走的心愿。” 金沢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半掩蔽的木格把卡座和外面的空间稍稍分隔开,让坐在里侧的金沢得以沉下心绪回想那段过往。 茨木就静静地坐着,等他酝酿情绪。 面前这个明明不比自己大几岁却一身沧桑的男人缓缓垂下头,把脸埋进两只手掌的支撑下。他的呼吸有点沉重,那是尘封过往的人在撕开心口已经结痂的伤疤。 金沢低声轻诉着女友的名字,反复咀嚼了少说十遍,到最后,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抱歉。”他抬起头来,两眼通红。 “时候到了。”茨木当即立断示意他拿起那颗名贵的珍珠,“把你的想象聚在上面,越清楚越好,剩下的就交给我。” 沾满泪痕的一双眼睛看着有些狼狈,但当它们凝视这件无比珍贵的信物的时候,茨木知道,金沢能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 茨木将眉心的视野打开,用灵视梳理面前虚空中的“丝线”。这家居酒屋大概常有年轻职员来团建或者打发烦闷,人心的执与妄吸引了大量“丝线”浓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默念自己的指令,“拨动”它们。“丝线”的帷幕被涌进的黑暗破开一个口子,虚空开始扭曲。 金沢那份汹涌的妄念像一团浓稠的气,把珍珠这枚“茧”团团围住,茨木便在珠核之内召唤自己的本相,让构筑它的微尘化作深渊,把围拢它的妄念一点点吸附上去。 深秋的居酒屋并不燥热,茨木的毛衣领下却已经渗出薄汗。一只冰凉的手从桌子底下覆上茨木的手背,是身旁的酒吞。 胸口的烦闷被引走的瞬间,茨木眉心也汇聚起前所未有的驱动力。 妄念融进珠核的一瞬,“丝线”几乎刹那就裹了上去,与厚实的珍珠层融为一体。金沢几乎以rou眼看见了那颗珍珠的蜕变,本来只是白皙的丝光上竟漾起一圈鲜明的晕彩。 这种被称作“宝石光”的虹彩无法用单一的颜色概论,并且稀少到超出收藏界的评级标准,是孤品的代名词。金沢手里这颗本就身价不菲的宝贝竟瞬间化为一枚稀世珍品。 “可惜这颗珍珠已经不能被拍卖了,”茨木带着遗憾地笑着说道,“它已经是活物,你看到的这种光晕是生命的迹象。” 金沢闻言反倒十分释然:“这是打算送给绫乃的礼物,我本来就要珍藏一辈子的。谢谢你茨木先生,给了我一个最牢固的理由。” “把它带在身边吧。”茨木说,“它能给你真正的美梦,因为就是你的念头给了它生命。” 念有缘起,不会凭空消散,所以在茨木眼里,它们未必需要被苦苦压制或者通过苦行僧式的修炼让其消解。 能够破茧而出的都是弥足珍贵的“遗产”,与自我等身,比信物更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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