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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人五衰 (第3/5页)

何通过不伤害任何一方的方式,将身心完完全全地给予现在所爱的人吧?要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却同时将两个人记挂在心上,并把这种无耻行为称为道德、伟大,便是最不道德、最卑微的。

    窗台外面装上崭新的磨砂玻璃,简直像一面镜子。真司看见自己扭曲丑陋的表情,感到心脏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不断擦拭着镜子,镜片蒙上薄雾,雾气擦掉之后很快又聚起,再次模糊了玻璃。真司用力地擦出一块椭圆的玻璃,透过像箱庭一样的圆形,依稀看见自己身着鲜艳的和服,正在参加七五三节的拜神仪式。

    七五三节,男孩子只要度过了这一天,就越过了幼年期容易被鬼魂勾走的坎,以后会健康地长大。真司在年幼时经常因为那双明亮的眼睛被人误认成女孩。那天他第一次套上和大人一样的羽织,指尖突兀地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来很短的一截,瘦小的身体以及细窄的胳膊,与整套亮丽的衣服如此不协调,因为被沉甸甸的衣服压垮脊背,于是偷偷哭泣着。他是从一岁起就失去父母的孩子,祖母抱着他在神像前烧香,并且把他交给了神。即使是离开了老家,真司依然是神的孩子。可是长大了的真司无法再把神当作养育自己的对象,关于长久以来犯下的各种错误,神不也没有给出任何指示吗?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是什么原因导致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虽然莲有大部分的责任,但自己明明也没有推开他,就这样承受对方全部的欲望,所以真司也有错。而神明同样肩负着责任,维持世间正法的八百万神,为什么一夕之间突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镜子的那边居然就连神也无法触及吗?那么制造这个世界的人岂不是超越了神的存在,他用这种超然的力量去做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见证骑士的战斗,实现各种各样的愿望,见证人的狂欢与不幸吗?

    或许镜子并没有错,那些照出的罪恶并不是镜子本身拥有的,而是来自照镜子的人。罪恶在镜子诞生之前就存在了。恐怕所有大人都会不假思索地指出镜子里的“自己”,只有纯真的孩子会犹犹豫豫地在镜子前走来走去。这是他吗?也许不是吧。就像骑士间的战斗,其实也是一面镜子。大家不相信现实,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难道也是战斗的错吗?分明是参与战斗的人出了问题吧。难道战斗就一定能够实现愿望,战斗是唯一的办法?他们看不见的神也在考验着他们。真司不相信神明的缺位,但奥丁显然不是那个神。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战斗其实是神的阴谋。

    真司联想到盆地天气闷热的夏天,气压低得令人难以呼吸,同时让人心情低落。那是水汽蒸腾升到空中,和乌云、气流碰撞,冲向山峰的一面,然后激发降雨。看不见的水汽不断挤压催生,和乌云酝酿着暴雨,仿佛汲取了人的怨恨,然后代替那些不会嚎啕大哭的人哀叹着人世的痛苦。如此说来,神就是利用人类的情绪在维持着自然的运行。而他的命运就是不断被利用情绪、不断被欺骗啊。但即便是这样不可自持的命运,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做自己坚信的事情。

    被莲抓住的手臂开始疼痛。真司低下头用金发遮住面庞。他和莲的习惯就是不会拥抱、不会接吻,无论感到对方和自己的羁绊已经深刻到了任何人都没法分开他们的地步,真司长久以来都遵循着这个规定,但是,这并非他的本意。

    “为什么又哭了,你是好哭鬼吗?”莲问他。

    “没有啦,怎么可能会哭……”

    真司努力憋气,然而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下来。啪嗒啪嗒落在莲的手背上。

    莲无奈地说,

    “竟然随便就哭了。”

    “没那回事……”

    他抱住莲的腰,然后被抓住了手。掌心贴着手背,冰冷的手暖和了,视线却逐渐模糊。他依稀看见林檎祭上篝火旁的能剧表演。女巫身着天人的羽衣,头顶步摇金冠,老人唱着嘶哑的谣曲。天女过分小的能面下附带的是一具臃肿的身躯,即使有金织玉镂华衣的包裹,仍然掩盖不住散发出腐败的气息。步摇冠上金色的凤鸟、太阳,摇曳的金叶都透露着难以欣赏的诡异感。

    真司所熟悉歌舞伎和落语尚有世人可以欣赏之处。能剧,那是真司最讨厌的东西。表演时演员背后蒙着一面油彩的大松树,据说有鬼神降落于作为背景的镜板之上,令他很不安心。真司因为帮助演出弥生变化的狮子,在镜板前演出过一次。镜狮子的主角少女弥生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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