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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与虐】 12 (第5/5页)
声,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哭,呆了好半天, 才犹豫着也回到屋子里。 可我刚刚进屋,正想跟mama说什幺时,没想到的是,赵大婶却急急地走了进 来,mama仍然象往常那样站立起来,这或是出于礼貌,或是出于被管制对象见到 贫下中农后必须的动作。 赵大婶一把抓住mama的手,「jiejie给你陪个不是,刚才我话说的太冲了,别 恨我呀!唉!也不怪你,这年头谁敢不从他们呀,别说你一个四类了,就是贫下 中农,也不敢得罪他们呀!」 赵大婶的话,在村子里有一定代表性,但并不全是,在村子里,我就听到有 人议论,说哪个地主家的媳妇,因在挨斗时让人摸了奶子,回家就上了吊,说哪 个富农家的姑娘,挨斗时让人扒了鞋摸了脚,没回家就投了河,说这叫女节,说 一个女人这样让人玩弄就应该去死。后面便说到mama、说到那个姓魏的副政委, 话也就很难听了。 姓魏的副政委去县革委会开会,要开两天。晚上八点多钟,因为既没有电影, 也没有批斗会,戏匣子也只有少数的几户人家才有,缺少娱乐的社员们便早早地 钻了被窝。我和mama也一样,铺好了被窝,mama借着煤油灯跳动的火花偷看一本 苏修的反革命的,我也睡不着,戴上矿石耳机,收听中央人 民广播电台的长篇连播。 就在这时,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夜晚,我家的外屋突然有人敲门,声音很小, 但因为我家没养狗,屋外又十分地静溢,这细小的敲门声仍然十分地清晰。 听到这声音,mama连忙将那反动藏到墙柜后面的一个盛满了中药渣滓的 破木桶内,然后才下炕,打开了外屋的门。 一个女人一下子闪进门来,象是作贼似的回头张望了一下,看到的确没人盯 梢,才赶紧关好屋门,一下子抓住mama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郑姐,他们 要送我去县群专队,jiejie您救救我吧!」 我和mama都惊呆了,好半天,才认出这女人原来竟是鹿一兰。她所说的群专 队,是一个专门的斗争组织,那年头谁听到这三个字,大概就跟汪伪时期听到魔 窟76号或是听到二战时德军集中营一样吧。 不等mama说话,鹿一兰又说:「那天我帮助他在梨树窝棚里给老田家的女儿 破处开疱的事……还有,那天在学校会议室我和郑姐您一同招待县里来的齐主任 的事我也都没交待……还有那天我让林校长……这些您别说呀,只要您也别说出 来,就没人知道……」 「行了」,mama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 又不是群专队的,你跟我说有什幺用?」 鹿一兰开始变得吞吞吐吐,「只要……只要魏副政委说不让我去……就行。」 mama脸色一下了变了,鹿一兰偷偷看到了mama脸色的变化,却仍然不放弃地 继续求道:「我真的怕呀,到了那我就活不出来了,您救我呀!」 她的话使mama想发作而又找不到词句的处境得到缓解,便不再纠缠她刚才的 话,反而象是找到了某种得以骄傲的资本,直直看着鹿一兰,然后反头高高地向 着一边扬去,冷冷地,「我凭什幺?」 mama面无表情、或者说一副冰冷表情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鹿一兰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跪了下去,「郑姐……我不知道 该说什幺了……我不是人……」 mama看着脚下的鹿一兰,还是没说话。 鹿一兰抱住mama的腿,「您啐我、煽我,解解恨吧。」 「你出去,出去,别把他们招到我这来。」mama依然冷冷地说。 鹿一兰不走,又说了许多可怜的话,才离开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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