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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 (第5/6页)

   确认自己在这弥漫大雾中走得够远,君不封回过头,那一路跟随他的倔强身影已不见踪迹,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迷雾,一如他过往一人行事的孤独。

    君不封心里空落落的,原地缓了许久,他依着之前获悉的口诀,艰难地找着出口。

    第四章 告别(三)

    傍晚时分,解萦依着不夜石灯笼的指引,伴着微光回到住处。

    合上门扉的那一刻,她迎来了彻底的黑暗。

    她把自己关进卧房,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帷幔。

    卧房里隐隐飘着酒香,大哥没喝完的“人自醉”还在桌上放着。

    那么爱喝酒的一个人,破天荒地没喝完他爱喝的好酒。

    清晨还是两人一起出的门,可怎么到夜里了,既没人为她点亮烛火,也没人在好饭好菜前倾心守候,更没人早早站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殷切地张望四周。

    没了大哥的小屋,就如同一座死寂的坟冢。

    这一刻,她是真的意识到,大哥离开她了。

    引而不发的疼痛在此刻悉数爆发,解萦痛不欲生地嚎啕着,身体痉挛不止。和大哥的旅途就像是一场漫长而不真切的梦,现在梦醒了,她又被打回了孤家寡人的原形。可即便哭声再凄厉,也不会再有人在她身边悉心呵护了。

    解萦不知自己这一日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自从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她的记忆也就像有了断点,魂游太虚度了大半日。若问这日修习了什么功课,和同门说了哪些话,中午晚上又在伙房用了什么吃食,她都能一五一十地答出来,可这一切似乎都与真正的自己毫不相干。

    目之所及,尽是隔膜。

    恍惚中,她似乎还在竹林里惊惧的溃逃。

    她害怕,怕得跌下床,身体重重地栽到拔步床的木板上,关节也许磕青了。她还是哭,然后听着自己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屋里游荡。

    她叫娘亲,无人应答,她唤大哥,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带走娘亲的是病,她挽留不住。可大哥呢?

    原来她也会突如其来地恨他。恨他为什么要走,恨他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她在留芳谷,也恨他为什么要走了,还不能带上一个她。

    他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为什么?

    理智知道大哥于她有大恩,可她控制不住对他的谩骂。用粗鄙的语言骂了个痛快,她的恨意暂且平息,又可以毫无感情地审视这个瘫在地上不人不鬼的小东西。

    大哥要是见到现在这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她,估计也不会哄,他只会说她不懂事。

    大人都喜欢乖孩子。

    解萦的鼻子又在酸,很快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即便把大哥想得再坏,骂他骂得再凶,一旦自己真的嗑着碰着了,最心疼的始终都是他。

    解萦揉着眼睛哭了一会儿,决定不和这个讨厌鬼计较了。

    他说要她等,那她就等好了。

    他要是敢不来,她就用自己学的最难听的话去骂他!骂他个三天三夜!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打开屋里装有不夜石的木盒,盈盈光辉瞬间填满了卧房,解萦偏过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

    呵,一个扭曲的小鬼。

    哭够了,也疯够了。她擦干脸上的泪,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扒起了石榴,吃了大半个石榴,解萦回到平日训练的地方,又做起了日复一日的枯燥投掷。

    大哥会不会如约而至,她不敢奢望,但解萦自始至终都是守约的人。大哥对她有期许,即便她心里有气,也不应该辜负大哥的期待。

    夜里的大半时间都用来练武和做机关,真投入进去,解萦心里横亘的疼痛似乎也没那么尖锐了。睡觉时,她把君不封的衣物套在了他特意给她做的布娃娃身上,闻着上面的皂角气息,虽然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但仿佛他就在她身边,像过往一样守护着她。

    君不封离开留芳谷的第四日,解萦收到了他的飞鹰传书。那时她正在前往学堂的路上,一只雄壮的巨鹰朝着自己俯冲而来,一旁的同门都吓得惊声尖叫,解萦倒对此见怪不怪,甚至在看着大哥的鹰兄矫捷地捉了只路过的野兔飞远之后,她才不慌不忙地看起大哥寄来的信。

    信函很短,是告诉自己他已经快马加鞭抵达洛阳,让她无须为之担心。

    君不封的字很丑,狗爬一样字迹在纸面上歪歪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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