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第十九集 血染上元 第五章 猛虎吞羊 (第2/4页)
果不尽快离开,随时都可能被偷袭者发现。 “走……”程宗扬吃力地说了一句。 独孤谓一矮身,将他背了起来,回身往岐王宅奔去。 “谁!站住!”“看到了!”“在那边!快追!”一阵叫嚷声远远响起,接着兵甲碰撞声从远处传来,迅速靠近。 独孤谓跃进荒废的旧宅,贴着墙根绕了个圈子,然后掠过庭院,踢开一扇房门。朽坏的门板掉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这是一间破旧的祭堂,祭祀的牌位已经移走,只剩下落满灰尘的供案。独孤谓将程宗扬放下来,低声道:“程侯,我去把他们引开,你自己小心!”独孤谓拔腿往门口奔去,刚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来,“得罪了!”说着一手伸到程宗扬头顶,劈手夺下他的金冠,然后飞快地剥下他的大氅,把他推到供案下面。 独孤谓披上大氅,戴上金冠,把自己的幞头放在他怀里,“侯爷,以往多有对不住的地方。若是有机会,照顾一下我家里人。保重!”说罢飞身出了祭堂。 片刻后,夜空下传来一声厉喝,“本侯在此!谁敢拿我!”四面的呼喝声、脚步声杂乱响起,随即远去。 程宗扬心底五味杂陈,他闭上眼睛,死死咬紧牙关,强忍着耳后的剧痛,勉强吐纳调息。 泉奴献出鼎炉,一番双修之后,丹田内激荡的戾气终于平复下来,被锁定的生死根也有所松动,但运转时依然凝滞,就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僵涩,远远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准。 缺少生死根的辅助,自己真气的正常回复速度恐怕连独孤谓都不如——毕竟自己把别人打坐练功的时间都用来双修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窍阴xue的痛楚渐渐缓解,但xue位受创,同样影响到真气的运转,至于窍阴xue所属的足少阳这条经脉,差不多已经被废了。 除了一开始的厮杀声,自己在坊内东奔西跑,再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动静,不知道郑宾和戚雄他们这两路有没有逃出去? 程宗扬竭力不去想泉奴的生死,也不去想独孤谓和其他兄北的下落,心底却没有片刻安宁。 上元之夜,出动上千人马封锁一坊,这么大的动作绝不可能瞒过外界。但未必有人知道被追杀的目标是自己——没有人能想到,李昂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劫杀一位两国正使。他难道不害怕唐、宋两国的报复?还是他觉得自己有本事伪造现场,把真相瞒过去? 十方丛林、魏博、宦官、龙宸、凉州盟的江湖人,在大宁坊动手的是这五方势力。对自己内宅下手的会是谁?黑魔海?周族?还是广源行? 左彤芝是临时接到命令,黎锦香呢?她是被刻意排除在外?还是与自己的关系泄漏,已经被广源行先下手除掉? 杨玉环在曲江苑,即使接到消息,这会儿也未必能赶来。而且,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宁愿让她先去宣平坊,无论如何把赵飞燕救走……白霓裳和潘姊儿在哪里?会不会在太清宫?若是她们及时赶来,自己也许能逃过此劫。但更可能把她们也置于危险之中。 还有卫公。永嘉坊与大宁坊近在咫尺,天策府诸将此时应该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们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但是同样,如果有选择的话,自己宁愿让卫公先去救小紫……纷乱的思绪中,程宗扬心头霍然一跳,双目睁开,往生满枯草的庭院看去。 一双靴子出现在月光下。那双靴子极为古怪,半圆形的靴底只有掌心大小,上方的靴筒有一个明显的前屈,与其说是人,更像是某种兽类。 那双靴子在庭中无声地绕了一圈,与独孤谓进来时行走的路线分毫不差,然后踏过破碎的门板,一步一步朝供案走来。 那人步履极轻,就像黑色的烟雾从地上拂过一样,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扰动。 离供案还有数步,那双靴子忽然一跃,消失不见,接着供案“呯”然一声闷响,化为齑粉。 烟尘散开,露出一张诡异的面孔。那人戴着皮制的面具,面具的额侧伸出两只弯角,颌下露出一丛白须。双眼一只纯黑,仿佛只有瞳孔,另一只纯白,仿佛只有眼白。接着一眨,双眼黑白对调,诡异得让人难以置信。 整张供案被那人用重手法击碎,案下却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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