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纯爱版(20) (第3/10页)
起头,他还在笑:「我跟你妈,啊,跟贺老师,可都是老同学。」 这话我就不爱听,我妈跟老贺是室友,非同学。如果你跟老贺同学,自然不 可能跟我妈同学。反之亦然。当然,我还是点头哦了一声。 梁致远身材中等,大背头一丝不苟,皮肤白净而略显松弛。爱笑。这一笑起 来,褶子便如暖流下的鱼群般奔涌而出,与九八年时的「黑道大哥」大相庭径。 只是那昔年的剑眉星目依旧焕发着某种神秘光辉,我将其理解为一种可悲的中产 精英癔症——他们老觉得自己还能搞两下,其实呢,早他妈歇菜了。他普通话很 好,起码我听不出什么口音,所以理所当然地,梁兄酷爱朗诵诗词。就这一会儿 功夫,又是「从来佳茗似佳人」,又是「飕飕欲作松风鸣」,听得人脑仁疼。最 主要的还是那磁性的三千张老牛皮,当它在这贵宾间荡漾开来,我就害了牛皮癣, 浑身痒得厉害。 至于席间的话题,我当然毫无兴趣——除了虚无缥缈的品茶论道,就是浅尝 辄止的陈年旧事。偶尔,话叉子会拐个弯,噗地戳到我身上。也只有到此时,我 才会勉为其难地抖落几个字。 母亲话不多,时而低头品茗,时而抬头浅笑,时而也会与老贺拉拉扯扯。但 她就是不看我。一旁的书架里塞了些线装书,至于有没有字,我就说不好了。角 落的花瓶里插着不知道什么花。也没准是什么草。蓬松干枯,比扫帚强不到哪去。 屋子里字画糊了不少,虽然看不懂,我还是认为古玩市场上有熟人的话,这类玩 意儿可以按打批发。也就书架后面的屏风是个亮点,即便窗户紧闭,依旧一片亮 堂。它总是提醒我,此刻,门外,正是炎炎夏日。 后来梁致远看 看表,说要请客吃饭。母亲谢绝了,她说回去还有事儿,再晚 该赶不上了。于是梁致远说:「那就请你俩吃。」是的,他指的是我和老贺。 我希望母亲能说点什么,她却走出去打了个电话。 到前台取身份证时,魔性的笑容又打老贺红扑扑的脸蛋上浮现而出。我这才 发现贺老师涂了一种橘色口红,亮晶晶的,很勾人。值得一提的是,梁致远刷的 是贵宾卡,老熟人春丽笑容可掬地说:「梁总慢走啊。」于是我们就慢走。 俩女士在前,我和梁总在后。他搂搂我肩膀,说:「嘿,小伙子真是高啊。」 我真想指指银色guitou告诉他,哪有你们的平阳大厦高。拐进青石门洞时,梁总问 我吃点啥,他说哪哪新开了个日式料理,很不错,值得一尝。说这话时,他很兴 奋,证据之一是我的肩膀被拍得啪啪响。发动毕加索后,母亲才问我走不走。她 绑上安全带,长发飞舞却不动声色。这倒让我始料未及。然而不等屁颠屁颠地拉 开车门,我就被热心肠的梁总死死拽住。于是在夕阳依旧明媚的余晖下,母亲冲 窗外摆摆手,便掉头而去。这一刹那快得令人惊讶。 直到梁致远接过薄凉被,我才反应过来。他说:「你看你妈,送个东西,啊, 这颠来倒去还不是送到了这儿?」 梁总的座驾正是那辆黑色凌志LS430.老实说,坐在后座上,我感到屁股都不 是自己的了。这可是比尔盖茨的待遇啊。贺老师要比我稳重得多,正是她帮我打 开了自动按摩。原以为能跟她老聊几句,不想除了透露民商法下周会划重点,老 贺只剩仰脸大笑了。有时候我真怀疑这种笑意是如何被激发进而延续下来的。 由老贺定夺,晚饭最后吃了肥牛。 席间梁致远接了个电话,聊了好几分钟。老贺说生意人就是忙,他说都那些 狗屁事儿吧,对不对?说这话时,梁总面向我。神使鬼差地,我身上立马痒了起 来。猛掇了两大口菜后,我问:「建宇很大吧?」声音有点滑,但足够洪亮、流 畅。于是我继续问:「是不是在省内各地都有业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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