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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旁,随则即听他发出轻微均稳的呼吸声。她依旧静静地躺了会儿,然后轻巧地从他的臂弯慢慢蠕退出来。他反了个身,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并没醒过来。怀里空了,他仿佛睡得更舒畅。以他刚才那派“壮烈成仁”的消耗,纵使年轻纵使钢铁打造的身子,也必然累得不省人事了。她盯着沉睡的他好一会儿。年轻得令人心悸的俊秀脸庞,突令她有一阵掩护不来的心虚感。自己会不会造就他年轻人生里某页的祸枣灾梨呢…打从父亲去世那日开始,她已经有一种预感,人生从来就是幸福短暂,不幸长久,因为被爱的记忆太模糊了——母亲耳提面令的爱只能是一种负担。可她却那么希望他能幸福长久,尽管她对他一无所知。也许,他明天起来将已记不起今天所发生过的一切了。也许…他那么年轻。年轻就是生命给予最富足的礼物。她轻巧地没发出一丝声音,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转身拉开门悄然无声地往外走去。走在晨风中,蓦然想起一首曾念过的诗,不期然呢喃起来:若有风来,便随风来,等风走。若有思念来袭,便随思念来,等思念走。如此定然会有痛苦吧…☆、许我一个梦(时间倒退回乔幸拉门走出去之前的瞬间)为了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她提着鞋子,踮着脚尖走猫步——在这离去的悲剧情节像平添了一幅莫名喜剧感画面似的。鲁迅曾说过,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可乔幸却一清二楚,自己毁灭性的悲剧非但没价值,甚至更是给不得人看。直悄然无声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后,她始敢把脚板放平。可当赤脚刚与冰冷的水泥地甫接触之际,不懂是脚掌太暖,还是地上太凉,刹时间有种意料不及的倍觉夸张触感,分不出到底是被烫着还是被冰着似的样子。她皱着眉头,禁不住把脚跟迅速再提起继续踮着脚尖。即使这样,她还是强忍着,带着一种速速逃离的行动和心态,迈开脚步急疾往楼梯间走去,像个贼似的。(乔小姐诚然始终意料不及,空手离去的自己确实成了个偷心贼。从即日起,就这样把这个突闯进自己人生的黑客的感情篇抓瞎弄成黑章去。)一个早起的大妈,不巧正在徐徐扫着骑楼,见楼梯间倏然蹦出个人影来,边抚着心口边小声碎碎念着:“咋搞滴,这大早把俺给吓个跳...”乔幸赧红得连抱歉都没敢开口说,就三步并作二步狼奔豕突去。她没有回头看,一次也没有。心中早已了然,踏出那扇门即已切断两人之间的一缕蛛丝。各自恢复成为两不相干的陌生人。在这大千世界短暂的偶遇,她不过是只脆弱的蜻蜓,在他的波心轻微点水般兴起的小小涟漪,很快就平静了无痕,不足以有任何牵挂。谁也没有掠取了谁什么,也没有磨耗、放弃了什么。她是这样相信的。即便如此,心中的空城依然有阵挥之不去的悲切荒凉感。路上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人潮,许多三三两两的少年貌似赶搭车去地方,为这清晨展开了一片活力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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