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悟_梦魇(三)(刑讯,掌嘴,笞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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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三)(刑讯,掌嘴,笞刑) (第3/3页)

严也会被剥夺——就像许多他眼睁睁看着,因他的无能为力,而未能获救的人一样——没有等他喘匀呼吸,刑吏扬起手臂,第二板又落在了相仿的位置。血液向着被抽打的地方聚拢而去,涨起分明的红痕。第三板却从相反的方向,打在了另一边脸颊上,又强行将他的脸扳转过来。狱卒死死押着他的臂膀,不许他有分毫挣扎……竹板落得并不快,可脸上不过方寸之地,每落一下,疼痛便会被成倍放大,不多时便逼出了他无法自控的短促闷哼,夹在竹板抽打在皮rou上的清脆响声中间,在公堂上回荡着。楚平、廷尉正、以及其他在场的官员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心惊。昔日京城中高贵显赫、风姿秀逸的长平侯,何等卓然不群,一眨眼间也会落到这般地步。不知道旧年里如何开罪了这位炙手可热的楚长史,结下了怎样的情仇恩怨,就被按在这里,被左右开弓地扇耳光,直至双颊瘀肿,唇角绽裂。只有安排下这一幕的楚嫣,抿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深知这一出戏,离精彩的地方还远。只是如此而已,还远不足以宣称她的胜利。

    不知何时,执刑的狱吏已经住了手。二十下打完,脸颊痛到发麻,像数不清的针尖在薄薄一层皮肤下扎刺着。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和唇缘缓缓淌下来,不知道是血还是汗,在斑驳的红痕之间,艰难地向下流淌一分,便像虫豸一样咬啮着脆弱不堪的伤痕,蛰痛入骨。趁着夏初尚且耳畔轰鸣,晕眩不已的时候,狱卒对望一眼,手上用力,终于将他按跪在地上,一双刑杖,交叉压在后颈上,这样一来,就丝毫动弹不得了。他不愿屈膝,此刻也不得不屈膝,他本没有选择。而对于他不肯屈服的惩罚,还是要执行。细长柔韧的荆条,像鞭子一样,隔着薄薄的一层囚服,尖利地咬进脊背上。逼供用的笞刑,全身都可打到,衣裳可去可不去,楚嫣没有发话,狱卒便没有为他去衣。鞭打的位置由肩背次第向下,但终于有一下,落鞭时重叠在刚刚鼓起的伤痕上,像小刀割开肌肤,令他不可自抑地松开齿关,发出一声闷闷的痛呼,撑着地面的手臂紧紧攥着拳头忍耐,连青筋也要爆出来,过了片时,又落了两鞭,囚衣被冷汗粘得更紧,渐渐地,就在灰暗的布料上染开许多粒斑驳的血点。

    被狱吏们从地上扯起两臂,把拶子套在双手上的时候,夏初仍陷在受刑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痛楚里,急促地喘息着,冷汗一滴滴滚落,粘住了眼睫,令他的视线一团模糊。坚硬的木棍卡在五指之间,虽然没有收紧绳索,他也能从那种冷硬的触感中,体会到无声的威胁。楚嫣就在这时候,含着笑嘲讽他:“太常几年前挨军棍的时候,骨头不是很硬吗?怎么现今这点皮rou之痛就熬不住了。批颊也好,笞杖也罢,在这儿可都是轻刑,不过是一点小小警告,这就受不了了,看来太常一会儿可要小心回话才是,——不然,可怎么是好呢?”

    楚嫣想看夏初如何忍受这种屈辱,如何惭恨愤怒。却见到他勉强从压颈的刑杖下抬起一点点头,微微动了动渗血的口唇,轻轻地说:“楚长史,就是来逞,这种威风的么?”

    “你说什么?”楚嫣玩弄火签的手微微一顿,她实在厌恶夏初如今这种平静淡然,不在乎一切的态度。他的平静淡然里,有一种对她,对她所依傍的威权无声的藐视。

    “……楚长史,靠着不正当的办法,窃得了裁夺生杀的权柄,便在一介死囚身上逞威风,以炫耀你得来不易的权力。可无论楚长史做什么,于在下而言,不过今日死,或是明日死,躯壳也是心外之物,并无区别。”他每说半句话,就要深深地喘息,想是牵连到受伤的脸颊和唇角,需要忍耐疼痛的缘故。但他仍然从容地说下去,一字一句,不见急迫,更不见恐惧。他的rou体无法承受,却不怕疼痛,不怕屈辱,不怕死亡,更不怕通向死亡的路如何坎坷。在这种无畏无惧下,倒显得楚嫣,和她借以威胁的刑法色厉内荏,威风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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