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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丧》 (第1/3页)
我小时候,在院子里遇过一只猫妖。它通体漆黑,双眼莹莹如晶,背月而立时三条长尾划过墨影,看得我心底发寒。 它看我第一眼,我就知道它想杀我。若非师父的长棍及时赶到,它那一记黑虎掏心恐已将我心口划开,美餐一顿了。 我怔得浑身冒冷汗,望着胸前颇深的一道猫爪印恍神,师父拉我回屋上药,一言不发。 我问:“师父,你怎么不杀它?” 师父的白胡子晃了晃:“九尾猫九尾九命,咱没这个本事。” “九尾?不是只有三条吗?”刚问出口我便顿住,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难道它死过六回了?” 师父不语,讳莫如深。 老头子只说,不是它的错。 …… 我认识马明心,是在一个深夜。我晚间回家,上山时衣袍被新折的树枝划破了,仔细一看,地上还有零星的血。我攥着猎枪循血滴找去,远远见一个人影倒在树下,像是伤了腿。 走近了再对视颇为尴尬。那小玩意儿脑袋上顶着一对猫耳,两条黑色长尾顿时僵住,看着我缓缓露出獠牙来。 我是走也走不得,近也不敢近,这时哪敢开枪,万一惹怒了他反倒成盘中餐。干脆就地坐下看他舔伤。马明心盯着我,耳朵上的毛都支起来,十全十的攻击状态。 那天僵持许久,最后我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掉,跟谁也没提。山间又传妖精幻化人形,许是他哪里又露了破绽。但我走在路上只想,这路长路短,到底孤单,莫非这些精怪就不寂寞么? 我看不是。 他第二日夜深站在我院里,我才想起多年前他来过。我绕着他看了看身上的伤,又一眼望见了他那两条长尾。我这时才确定只剩两条,暗自感慨他定是又遭遇过什么,不过十几年又丢了一条命。 马明心亮出爪子,在月色下寒光凛凛,我只叹息道:到屋里来吧,外边雾重,别着凉了。 邻家这时起夜出了声响,马明心立马就地一滚,化作一只玄猫,踉跄几步奔进屋去。 我回想起这些年里莫名的凶杀案,无一例外都是被利爪划了喉咙掏了胸膛,而这爪子的主人就立在我面前,在桌上磨爪霍霍。 我问他,尾巴是怎么丢的? 那玄猫口吐人言:全是你们这些人害的! 从何说起呢? …… 玄猫九尾九命。 一丧小儿贪玩,二丧千里奔波,三丧故人狠毒,四丧天灾难避,五丧战乱流离,六丧暴民残害,七丧轻信人言。 我呆立着说不出话。那小身躯怕不是只吃过苦,没尝过甜…… 我叹道:“什么九命,原是九次死亡之苦。” 我又问:“你杀人何意?” 玄猫冷笑出声:“你吃饭何意?” 我除去外衣给他看当年那爪痕:“那便吃我罢。” 马明心眯起眼睛,像是在压抑怒火,扑过来爪子压着我咽喉。 他骂:“跟你师父一样,愚蠢至极!” 他受了伤,这会儿打不过我。 我趁他分神,一击把他扫落在地,拿绳缠了他双爪道:“伤重至此,还是先上药吧。” 我没见过这种量级的凶兽,总撩拨他说话:“你那日吃的什么草药?可有用处?腿是怎么伤的?平日可有去处?叫什么名字?何时起的?……” 马明心听得烦,双爪被缠得死紧还上嘴咬了咬,被敷了药更为躁动,腰身都拱起来要挣。 我按他脑袋:喂,我又不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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