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 (第4/12页)

吉冈局长摇了摇头，插口发言：“这件事的确是人类有错在先，但是，它毕竟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如果那些人真是迪迦失控杀死的，那么他以后的态度，他会不会造成威胁，甚至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居间惠斩钉截铁：“不，迪迦绝不会成为人类的威胁。”

    吉冈皱起眉，冷冷地问：“凭你女人的直觉保证？”

    居间惠毫不退让：“凭我这么久以来和他平肩作战，对他作出的了解判断。”

    最先诘难她的长官质疑道：“如果你的判断有误，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明白发怒于事无补，居间惠终于沉住气，冷静地反问道：“那反过来说，你又承担得起与迪迦为敌的后果吗？复活石像的计划是失败的，以人类现在的实力，有底气脱离迪迦的保护吗？既然没有，我们凭什么不尊重他？”

    她的话导致了短暂的沉默。

    那长官冷哼着埋怨道：“我们现在无法独立保护地球，还不是因为他不让？说起来，如果不是他毁掉古瓦木，野田长官也就不会私自策划这次——”

    “迪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着想！”居间惠愤然打断他，想起那晚与迪迦的对话，倍感惭愧痛心——她还没机会请吃海螺，自己的同类就把迪迦抓去做实验了。

    紧接着，她转头望向泽井，态度坚决。“总监，真正应该立刻接受处分的是野田长官，他私自行动，背叛人类的盟友，更危害了TPC的利益。”

    “这我同意。”吉冈点点头，神情严厉。“要发展力量，不等于可以毫无底线而且不顾后果，他未经许可擅自动用资源，威胁到了所有人，必须立刻革职入狱。”

    “但他的动机没有错。”仍有人不服。“没理由就为了迪迦……”

    沉默已久的泽井终于发话，一锤定音。

    “够了，居间队长的决定没有问题，而野田必须被处分。”总监说，“现在无论出于道义，还是利益，我们都必须绝对尊重迪迦。激进分子难免被力量的诱惑冲昏头而作出愚行，但这种事只许有一次。”

    居间惠长出了一口气，而泽井很快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不过，迪迦现在的状况确实不明。你与他接触的机会最多，如果他下次再出现，我希望你能代表人类对他致歉，充分表达善意……并且及时报告他的态度。”

    居间惠立即郑重接受命令。“是。”

    会议继续，而她开始沉默，双手交叠于下巴，忧心忡忡。

    迪迦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

    幽深的黑夜里，不成形的，断片的梦袭扰着光之巨人的安宁。

    梦境里有sao动的阴影，人类男性的汗臭，喧闹的声响，浑浊扭曲的眼睛，痛苦的rou欲……然后，肮脏污秽的混沌平息了，他靠上意外的港湾，得以安静地休息、沉思。

    接着，一线苍白的微光照进卧室，千啼百啭的鸟鸣歌唱黎明。得到阔别数日的阳光抚爱，迪迦感到宁静平和的暖意浸润身心。

    直射的晨光有些炽烈，苏醒时，迪迦眯了眯眼，向窗台上飞来的一只白鸽露出微笑，然后一偏头，便对上了基里艾洛德人目不转睛的凝视。这家伙现在是人形，单边耳钉闪闪发亮——之前都没注意到，他原来还臭屁得很。

    基里艾洛德人没在意他古怪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没事了？”

    迪迦按了按晕沉沉的脑袋，撑着身子坐起来，结果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清粥，晶莹的白米上缀着一颗枣红梅干，不由愣住。

    哪来的粥？他第一反应觉得是见鬼了，而醒悟到那唯一的可能性，更感荒谬离奇，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

    眼见迪迦呆呆盯着那碗粥，基里艾洛德人的脸色不自在起来，好像后悔自己做了那么无聊的事。

    “饿就吃。”基里艾洛德人语气生硬，“放心，我对付你还用不着下毒。”

    迪迦终于回过神，转头朝他望去，狐疑不已。“你干嘛这么关心我？”

    避开他的眼神，基里艾洛德人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病恹恹的样子很没劲，都不值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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