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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簪沉(中) (第3/9页)



    “伍子逢殃,比干菹醢,你爹爹怕我拿他作筏子使,他怕得有理。”

    说罢,他借着烛火哗啦啦展开一折血书与我看:

    “我已上书向太皇太后和圣上请罪,交兵权,削封地,从此再不预庶政,留在幽州做一个富贵闲人,了此残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还是你阿翁教我的道理,我与你们一样,俱是天家的弃子,为何不能在一处取取暖,我不止是报你的恩,我亦想要报你阿翁的德。”

    我微微抬目颤着手接过他的奏折,那一字字鲜红的血书赫然入目,我朦胧着泪眼有些不忍地顾向他,颦首叹道:

    “您流了这样多的血,还……”

    “我倒无妨。你说你挨了打,打了哪里,要不要紧?”

    他神容一时关切起来,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又抿着嘴唇摇摇头,说“无事”。

    他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从榻边的药箱里寻了一个药瓶放在地平上:

    “这个,医治藤伤是最好不过的。”

    我先时只顾着哭,听见他这样讲,才当真觉得脸上发起烫来。他又说:

    “我与宁武将军招呼过了,暂借此处将养几日。说起来,周宁武虽好儒道,究竟不过是一介武人,我能替你们筹谋的,自然比他长远。如果你不愿……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随我去幽州,待为你脱了奴籍,我会为你再择良人。”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哦?”他面上悠悠浮起几丝玩味的笑意,眼光仿佛直要看进我心底里去。

    “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殿下义薄云天,于家父是再造之恩,家父与婢子,俱俯首听殿下之命。”

    我将古诗念得情真意切,伏身再与他深深拜了几拜。

    再见到幽王,已是旬日以后,我去集上买针线,那时雪已渐渐消融,夹道的垂杨也抽出几分嫩黄的新芽,这景象总教我记起儿时的临安,只是呼啸的寒风兜面袭来,登时便吹散了那一点温情的念想,马蹄声悠悠地响起,他嗓声温润,轻轻唤了一声:

    “陆娘子。”

    我以为听错了,过了一会,马蹄声又近了些,他再唤:

    “陆娘子。”

    我仰目一看,他清癯的面容翩然映入眼眸,我褔身施了一礼,他说:

    “多谢你,我好多了。”

    从怀里取出一包白茅叶裹着的物什递予我,虽隔着叶子却也能嗅见几丝荤油的焦香,我一笑:

    “是叫花鸡么?婢子不受嗟来之食。”

    他却认了真,轻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垂目道:

    “唐突了,是给恩人的谢礼。”

    说罢放在了马鞍上,我将包裹从马鞍上取下来,解开白茅,似烤鸡非烤鸡,似烤鸭又非烤鸭,烤鸽子?似乎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鸽子……他见我满面狐疑,温道:

    “娘子尝尝?”

    我拿起一块rou塞进嘴里吃了起来,他又问:

    “你阿爹不肯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你呢?”

    “非眷非亲,怎么能擅自通名呢?”

    “明远先生是你的大父,又是我的先生,如何不算亲眷?”

    “陆择音,栖者择木,雊者择音。婢子没有字。”

    “萧夔。你唤我的字罢,唤我云韶。你是光熙六年生的么?”

    “什么?”我觉得古怪得很,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讲他那日见我父亲说的话。

    “哦,娘子救了我,我想问问娘子的年庚,替娘子算一卦,卜一卜前程福祸。”

    我听得莞然:“殿下还会卜卦?”

    “诶——唤我云韶。”

    我只好一一告诉他,他像模像样地阖上目,掐指算了良久,忽抬起眼皮,睨着我手里的烤rou说:

    “你再吃一口。”

    我于是又吃了一块,只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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